桌上盛放着三束不同颜色的花。金黄色的雏菊,粉色的玫瑰,紫色的睡莲。从花匠手上买来时,只有雏菊开得灿烂,玫瑰枝叶凌乱不堪,睡莲还闭着,从花卉世界一路抱回宿舍,挤地铁,赶班车,一路紧紧守护,不舍得它们被挤压。
修枝剪叶,浇水,插瓶。忙碌到晚上九点多才胡乱收工。我不是专业花匠,没有将它们修剪得漂亮的一双巧手,但幸好,它们原本就是灿烂的颜色。
收不住这份快乐的心情,欢天喜地地分享到朋友圈,自然是各种评论,赞美,羡慕,喜悦,也有人说,太文艺。
与花结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到五岁的时候吧。家乡是花的小镇,连名字里也带了一个花字。春天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李花,夏天是荷花,蔷薇,还有一种一年四季开不败的花——木槿。这种花在乡间总是用来作篱笆, 并且这种花无论什么季节,一定会盛放着灿烂的紫色。去奶奶家的路上,有一片长长的用木槿扎成的篱笆墙,它们热闹地挤在绿叶之间,热闹而安静地盛开着。我被这一墙的花儿迷住了,站在花墙面前痴痴地不肯挪开脚步。
从那以后,便执着于做一个爱花的女孩子。十岁的春天,看见别人家屋后桃花开得正欢,偷偷地采了几枝回家,插在门口,期望它们来年也能盛放;喜欢兰花的洁白,便当起了小花匠,采来兰花种子,种在屋前,没曾想第二年的春天真的收获了一片洁白的花海。
后来有一段时间去了西北,在一家小小的校园奶茶店里工作。漫长而寂静的冬天,北方的一切都是灰暗的颜色,树木苍白,楼房裸露着青灰,连家里也灰蒙蒙地一层土。单调而孤寂的生活,感觉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后来在戈壁滩看到大片大片的芦苇,苍黄的颜色,起霜的时候蒙上一层白色的霜,越发看得冬天孤寂冷清。因为这单调而寂寞的颜色,心里也变得寂寞而寒冷,不知该如何去打发这冷色调的日子。
某天下午,我沿着校园狭长而孤寂的林荫道,漫无目的地走,一丛开得正灿烂的萱草像是小兔子一般,蹦入视线。零下十多度的天气,它们居然绿意盎然地盛开着,像极了冬日里的火焰。在它周围居然还盛开着一些野菊,红的黄的白的,好不热闹。
趁着四下无人,又一次做了采花小盗,抱得几支鸢尾及野雏菊回到小小的店里,没有专门的花瓶,只有一个小小的金鱼缸,胡乱地将它们放进去,灌上清水。杂乱缤纷的颜色印着店里的黄色墙面,居然透露出一股田园风。见到这束花,过来买奶茶的女孩子们总要凑上来闻一闻,或者站在它们旁边去喝完奶茶再走。不知是否因为室内暖气的缘故,这束花居然灿烂地盛开了近一周的时间,我的心也便跟着灿烂了一周。
当它们凋谢之后,有人建议我养蒜,剥几颗大蒜,放在小碗里,也能开出一小片灿烂的春天呢。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我找来四个白色的塑料小碗,将白白胖胖的大蒜们整齐地放置在碗底,再浇上一层清水,便听天由命了。出乎意料,三天之后,这些小蒜瓣竟然参差不齐地窜出了翠绿的苗苗。又过了一阵,摆在窗台上的这四盆蒜苗已经长成了麦苗的颜色,从窗外看去,就像是一片小小的绿色森林长在屋内,清脆欲滴。
此后,我找到了医治冬天抑郁的良方,窗台上总会有一片绿意盛开。
后来离开西北,有一阵生活过得很是动荡,渐渐忘记了鲜花盛开的颜色,忙于生计,忙于越来越忙碌的工作。直到有一天,有人送了我两颗郁金香种子,才想起来,自己也是爱花之人。桌面那时养着一棵富贵竹,因为疏于照顾,已是半死不活,于是将土松一松,再将它们放置进去,并不作活的希望。毕竟,这两颗种子当我想起它们的时候,已经在我的背包里跟我辗转来回了三个城市,经历了寒冬也经历过高温炙烤,如果能活也算是它运气好了。
这些不会言语的生命,再次给了我震撼,一周之后,它们便倔强地从土里钻了出来,像是小竹笋一样,摇摇晃晃地长到了三寸多高。但它们倔强而充满力量的姿态再次被我忽略——郁金香是非常害怕虫咬的,在泥土种植之前,必须先用福尔马林浸泡驱虫,懒惰的我将这一步给忽略了。躲过了寒冬,也躲过了高温,再躲过了我的摧残,这次它们没能逃过虫子的撕咬。三周之后,这两颗被虫蛀的郁金香也化作了泥土。
郁金香的死亡,我突然意识,我的生活里缺少什么?那个曾经爱花,爱美的姑娘,已经渐渐不懂得了什么是美,不懂得自己生活的真正意义与目的。
因此,在再次选择离开之后,我开始重拾这个爱花的癖好。隔三差五去花卉世界捧上一束花回来,养在花瓶里,依旧是在这寒冷的冬天,满屋子却是花儿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一次,送了同事一束,一个月之后同事喜滋滋地跑来告诉我,那束花的花期真长啊,足足开了三周才谢。然后她告诉我,近期有花展,能否一起去看花呢?因为,她也爱上了有花的生活。
是的,我的花儿们,此刻开得正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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