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额……”
我听到地铁出口女人的一声惨烈的嘶吼，随即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惊恐地四下奔窜。人流的缝隙中，我看到距离我三米开外的地面上，一个白衣女性卧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身边掉落着一顶明黄色的太阳帽……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寒意袭来，浑身上下不由得寒战不止——难道是刚才那个女人？
也就在两分钟前，我乘坐的地铁车厢里有一个着白色长裙、明黄色太阳帽的中年女性格外扎眼。一开始她坐在我的左侧，接到一个电话后压低了声音走到了车厢的末尾。起先没有人注意她，两分钟后她忽然提高了音量冲着电话哭喊起来：“你这个混蛋，你想干什么，啊，干什么？”
大家寻声望过去，从疑惑到不安。
近来地铁站总是发生惊悚事件，前几天一个精神病突发的女孩坐在邻座男孩的腿上，撕咬他的嘴唇，甚至脱光了衣服在车厢里狂吼不止。
今天又遇到了这种莫名其妙失态的事件。
女人的声音从愤怒转为恨意，隐约中我感到电话那头应该是个男人，而且和她之间关系密切。他们一直在谈论离婚前、离婚后的事情，当谈到“复婚”的事情，女人态度从羸弱转为坚决：“不行，坚决不同意，杀了我也不同意……”
有几个乘客已经感觉事情不妙，离开了我们所在的车厢。我还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方面，我多少有些好奇，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失态的，她或许遇到了难处，需要一些帮助。另一方面，在这里坐着好好的，没必要自欺欺人，害怕什么躲开，本来也没什么事。
渐渐的，女人安静下来，背对着车厢，面朝着车体怂着肩膀，好像在饮泣。
我计算着即将到站的时间，盘算着还有多久赶到公司门口。就在我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一句怒吼：“你这个疯子，有种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家人！”
作为旁观者，我甚至有些同情她。求爱不成反生恨意的事情多了，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输还是赢。
终于到站了，我站起来准备下车，身边却忽然冲过拉一片白色的身影，在门打开的一瞬，一晃而出，随即消失在人群之中。当我站在站台上的时候，我有一种恍惚，当女人连带着她哭泣的声音消失后，我兀自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我使劲摇晃了脑袋，两只手将遮面的碎发撸到脑后，镇定了思绪往外走去，随即遇到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无意中成为白衣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生命的见证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我仍然颤抖不止，腿也无法挪动，一片白色裙摆一直在眼前飘忽不定。
地铁的另一端乱作一团，工作人员和乘客们逮住了手持凶器四下逃窜的男人。我看不到他只听到他的吼叫声，却也冰冷刺骨。
脑海中那句话重新响起：“婚姻是一场赌博，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输还是赢。甚至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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