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 《十戒诗》
梦,如幻似雾,无影无形,藏于心,隐于思,寄着多少美好,又蕴着多少希冀。只可惜,梦,终归一夕娇弱繁花,抵不过风雨之刃,瞬而凋落。这世上,有太多事,终究一阙残梦,无果,无望。梦,终究要醒,醒了,就自然要与现实相对。而现实,又怎会事事完满?悲曲伤韵,愁肠寸断,也不过是万般寻常事罢了。玉莹和孙白杨,一个是后宫妃嫔,另一个是殿前御医,这段情,从相逢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踏满途荆棘,伤痕累累,而那前路又不过飘渺云烟,一场虚妄。只是,动了心付了情,又怎是说放下便能放下,说舍弃便能舍弃的呢?正所谓,情关难过,从来都不仅仅是说说而已的碎语。
“值得吗?”
这个问题,孔武问过,尔醇问过,玉莹问过。甚至,在孙白杨自己的心里怕是也不止一次地问过,“值得吗?”。只是,即使问上千次万次,又有什么结果呢?有些问题,注定无解,问了也不过庸人自扰,徒增烦忧。短短不过三字的问题,却绝无办法去用简单的“值”与“不值”去回答。“如果每件事都要掂量一下,看看值不值得去做的话,那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去做。”他举着酒杯,浅浅地道。只是,那一杯酒,怕是早失了香醇丢了温度,空余苦凄。孙白杨是何人?红粉间,游刃逍遥;宫闱中,翩然洒脱。谁又想到,一颗心却偏偏遗落,遗落在一个万万不曾想到的女子那里,犹如被蛊迷了心,惑了魂,从此,万劫不复。
“值得吗?”
这一问,伴着泪,凝在灯火里,邃入心,刻入骨,却终究得不到一字半语的答案。那男人被她当做棋子,狠狠推入险境,却不曾怨怼半言。只淡淡地夹起那盘点心,即使明知这一尝,便是阴阳两重天。为何情深至此,却又不求回报?她不懂,她不信。世间人情冷暖,她自小就心知肚明;深宫尔虞我诈,她从来就清楚明白。却独独这个男人,自始至终淡淡地,守在她身边,伴她走过落魄,帮她得偿所愿。那一夜,糊涂了思量,却也清明了真意。这一番情,她终究无法置身事外,到底还是入了局,困了心。这宫苑红墙,她早料到踏进来就再无回头路,却万没有算中一个“情”字,便是一渊深潭,无底,无岸。
正所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他与她,纵使情根深种又当如何?宫墙内,虎穴龙潭,劫数重重,何来什么随心随性,怎会真有什么天遂人愿。放不下的,抛不下的,缠绕成重重枷锁,束住手脚,任谁也逃不过。她总说着,“不要走”,却一步步亲手将他的心迫入绝地,置于死境。他总默默受着,直到那一颗心鲜血淋淋,直到以为一颗心彻彻底底地死了。他说,该走了,心死的人与身死的人一样,都该走了,走出这红墙金瓦,不再做一只囚鸟。可偏偏,到底还是逃不过那一番情重,到底还是为了她,再一次回头。刀柄纷乱的时刻,一转身,便可能是黄泉。但他知道,自己太傻,自己终究是放不下她。那一巴掌,到底,是想打醒她,还是想打醒自己?这一生,她便是他命里的劫,躲不掉,避不了,渡不过。
他曾说,“……就算真是命数,情根错种,也不算一无所有,始终也曾经爱过。”,只是,他终觉是个寻常人,深情相付,那答案,他终究是想要的。爱,或不爱?行到了这里,又何须什么言语。只一吻,轻浅,却绵长,足矣。灰烬中,相爱却不能相守的苦,相知却不能相依的恨,都已埋葬在了这金碧恢弘的宫苑囚笼之中。再提起,也不过故人旧事,烟尘一片,大梦一场,奏一曲离殇,道一句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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