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

作者: 张雅逸 | 来源:发表于2022-11-19 11:01 被阅读0次

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吕东方回家探亲,一路上越接近家乡,越是归心似箭,对家乡的热爱越浓烈,下了火车匆忙赶奔客运站,离家仅剩四十多公里,只要是再登上长途客车,终点站就是他的家乡,那里有喊叫他乳名的父老乡亲,还有生他养他的家,家是他经常入梦的地方,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砂一石,都曾经磨着他的脚尖和脚后跟,他正在急速接近这片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当初穿上新军装,戴着大红花,激情澎湃地挥手与这片热土告辞,自打扛起钢枪,保卫祖国,保卫家乡起,阔别三年的家乡热土就要来到眼前了,这回,真的是就要回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家乡人为了生计各忙各的,除了母亲谁还能想到吕东方?更何况这里是离家还有八十多里的县城,事情往往出人意外,吕东方刚蹬上火车站发往长途汽车总站的线车,便有人试探性的叫:“三儿?”吕东方突听到老娘天天在当该(街)上喊饭叫的乳名,下意识应答,并寻找过去,一个小姑娘马上站起来热情地迎上道:“真的是三哥!快来这边!”三年多来,猛然听有人叫小名,吕东方一时还接续不上记忆,难联系到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表情是懵懵的,那个聪明的姑娘看出来吕东方没认出自己来,忙提醒道:“我是二丫呀!咱们屯子的……”吕东方听说是咱们屯子的,感到十分亲切,好像很熟悉二丫这个名,一时对不上号,心里嘀咕——咱们屯子还有这样漂亮的好姑娘?以前可是没发现过……二丫见吕东方还是愣住的表情,继续提醒道:“孙二丫,我是老孙家的二丫!”说实话,吕东方实在是记忆断念,一时间,记不起这俊美的姑娘是谁?孙二丫并没有觉得尴尬,又提醒道:“孙辉你总该知道吧?”孙辉,吕东方当然知道,那是吕东方最要好的同学,从小天天在一起的光腚娃娃,出屯子上学,甚至到高中一直在一起,可惜的是他三年前罹患血癌,这人就没了……孙二丫见吕东方还没对上号,仍是一脸的茫然,便说:“孙德才是我爸,孙辉是我大哥……”这一下子算是让吕东方接上了念,忙点头“啊!啊!啊!”自己的第一张照片是跟孙辉照的,至今还收藏在钱包里,两个人关系最好,屯子三个高中生,另一个属于分派的,自己曾在孙辉家的西屋跟孙辉住一年多,直到孙辉治病,才搬回家住,孙辉有个乖巧的妹妹叫孙玉婷,小自己三岁,那是一个贤淑型的好姑娘,稳稳当当,人见人爱,善良又省事的大姑娘,不大声说话,亦不大声发笑,孙辉身下有好几个孩子,这个二丫的大名叫啥?吕东方真不知道。二丫指了指后面说道:“我爸在后面!”吕东方这回与孙家的关系不再晕头转向了,忙举手向孙二叔示意,吕东方在家时也这么称呼二叔,吕家跟孙家,两家是没有血源关系的屯亲,吕东方把三个人的车票买完,走到二叔身边唠嗑,二叔是当了很多年生产队的队长,算是老队长了……

孙二丫站起身来对吕东方叫道:“三哥!你知道厕所在哪吗?陪我去呗?”二丫带有求助的口吻一叫,吕东方也稍微有点感觉,起身下车,厕所不远,吕东方如厕出来见二丫等在当场,好像她并没如厕,她压低声音,问说道:“咱俩能走着去客运站吗?”吕东方见她说话神秘,走着去是可以的,火车站到汽车站走着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不用多想,对一个现役军人来讲,走这个路程就不算啥事,只是他做事向来都有根有据,明白了小姑娘的一番美意,回答道:“可以,但得跟二叔说一声,不然二叔惦记……”这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二丫没再说话。

到汽车客运总站,吕东方又到售票处,主动把三个人的长途车票起了,二丫要给两次的车票钱,吕东方挥手否决道:“小时候没少吃你家的饭,那时,二叔、二婶待我如己出,对我有很大的照顾和关怀……现在赶上了机会,帮恩人买张票是应该的……”这话虽是客气话,一个恩人的称呼说得二叔心里暖暖的。

大东北的冬天就不给人好脸儿,往死里冷,好在三个人都没带大行李,下了汽车离家还有十二里路的小毛道,这是靠走,吕东方激动的踏上归途,不停的有二叔陪着说话,放学回家的孩子们匆忙地超过吕东方他们仨,回望着戴领章帽徽的解放军叔叔,小声议论着什么。眼瞅着家就在眼前,屯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生产队里老黄牛闲散地惹事在当该(街),悄悄地偷吃房后的柴火垛。当该(街)上捡糞的孩子们,挎着糞筺很专心地东张西望,左寻右找,吕东方已经不认识这些后长起来的孩子。偶有一两头大肥猪嘎油嘎油,霸道地漫步在当该,肆无忌惮的摇摆着肥屁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伙食为啥突然变好,难知主人要办喜事,准备拿肥猪办酒席,或者是靠肥猪过大年。狗都是单独在当该上闲遛,狗处在劣势生存,没有人专门饲喂,靠偷抢猪食槽子,还常被主人呵斥,或是抢吃小孩的排泻来裹腹,狗一直没有地位……这些散养着的猪、牛、鸡、鸭、鹅、狗、猫,加上散养着的孩子们,就是和谐共处的大世界,这里到处都是人间烟火气,这就是吕东方的天堂,来到天堂,让吕东方倍感亲切,兴奋得甚至要跳跃起来,激动得要高声呼喊!

二叔、二丫先到家,辞别了二位,远远的看到了家,看到了家低矮的房子,也看到了自家的院墙,三步拼成两步走,恨不得赶紧跑进屋里喊娘!跟多少次在梦里一样,不用细端详娘的脸庞,直接抱起亲爱的老娘……

这次回家探亲,家里早早安排了相看对象,准备说妥了,结完婚再返部队……好几家的媒人排队等着,媒人们把手上最拿得出手的姑娘狠狠地都下了订单,时刻准备着相看。其实,有着急的姑娘早就将照片邮到了部队上,吕东方不好靠照片拿了大主意,总要看到真人才可以定准拍板儿。

吕东方在家没啥大事,说不明白出于啥原因,闲逛来到了孙队长家,此时孙二叔带领着社员刨糞没在家,二婶在炕上为孩子做薄棉裤,二丫趴在炕上写作业,见吕东方穿着崭新的绿军装进屋,二婶放下手上的,将活计卷搁在身后,让吕东方坐在炕上,相互询问和攀谈,到了整饭时间,二婶要留饭吕东方,吕东方上学时就是个低头做事务实的好孩子,懂得二婶留饭不是必须,现在,她家的饭碗不能轻易端,很有分寸的推辞道:“二婶做饭好吃,小时候,我没少吃,也乐意吃你家的饭。不过,才出门时,我妈把鸡杀了,还嘱咐我早些回……”说着话站起身,准备穿戴,二丫一直在炕稍没出声,起身好像是要出门,与吕东方相碰在门口,吕东方稍微让了一让,感觉二丫向兜里偷揣了东西,吕东方出了院,在没人处才掏出来二丫塞来的纸条……

第二天,吕东方跟着媒婆去相亲,刚出门,就听身后有人喊,吕东方回头,看是二丫从后面小跑追过来,大老远的疑问:“你咋从那边来的?”二丫爽快地答道:“为了看住你,老早来到庆荣家,好能望着你……”吕东方知道庆荣家在自家房后,正是侦查把风的好点,自己的一举一动,庆荣家看得清清楚楚。心知惹恼了二丫,肯定这是上门来问责的,没往下接话,转身欲赶追媒婆,被二丫强扯住严肃地追问:“昨晚上约你七点半北大坝,你为啥不去?”吕东方不善言辞,竟被她不背人地追问,已预知到这话,仍然是无话可答。其实,吕东方也想过赴约的事,只是怕被人发现而传出来绯闻,那可就坏了,再说三年没在家,二丫是一个啥人?一时间说不清楚?被二丫问得吱吱唔唔,没好意思把顾虑当着人家的面说出口,毕竟是自己爽了姑娘之约,不好意思解释,一时之间,很是尴尬……自己可是少有的高中毕业生,又光荣入伍,在部队里锻炼三年的英雄哥,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问住,把原有的那点资本一下子被问没了影儿,怕被继续纠缠,眼下,有外屯子姑娘来等着相看,实在没啥应答的,一急之下回说道:“你有啥要紧话非得站在这大道上说……”吕东方有二层意思,一是在大道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这事儿之地;另一层意思是我真有急事,请放行!二丫不是一个善茬,怪声怪气地嘲讽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多忙,恨不得一天相看好几家,我倒是愿意在没人的地方单独约你,你哪给我那个大面子。今天,除了在大道上堵你,还能有啥办法?”二丫说得没错,在县城想单独说话就没给机会,昨晚上的暗约又没实质动静……二丫答话抢占了上风,势头上把吕东打下去了,吕东方也证实了二丫昨晚上是去过了北大坝,心知亏欠着。二丫对吕东方的陌生感也随之被驱散,把吕东方往猪圈门子跟前拽了拽,吕东方见她竟敢在大道上把话挑明了,吕东方不会说假话,也只能正式回答道:“若是你姐玉婷来约,我肯定去……”二丫可不像姐姐那么温柔省事儿,二丫是敢想也敢干的,狠狠地扯拽一下吕东方,怒问道:“你说……你必须认真回答,你说是我俊?还是我姐俊?”吕东方此时已被纠缠得无可奈何,只好如实回答:“那当然是你漂亮了!你个儿高,又白,还挺拔……”这话正入了二丫的弯道,二丫反不依不饶,继续阐明道:“相钟你吕东方的是我,又不是我姐,找对象,有俊的又上赶着的你不要,偏要出去找?”吕东方万没想到二丫竟然当面大杀大砍,直接说出来这样震耳欲聋的猛话,不再认为她是贪玩的小丫蛋了,反觉她高于自己,像面临连长的批评,自己的优越感被一下子打落一地。二丫的强烈表白倒追,使得吕东方心里很好受,只是这种被激烈求爱的方式没有遇见过,也没听说过。

说媒这事都是媒人两面大概夸张地介绍基本情况,然后相看,相互都看好之后,各自回话给说媒的,将感觉汇总到媒人那里,双方都心跳了,算是相看妥了,再谈彩礼,下定了彩礼就是说定了,男方将头茬彩礼通过媒人送达女方,过彩礼剩下的就是两个人谈恋爱,此时,两个主角基本上没有啥交流,简单的交谈也不敢大张旗鼓,全是偷偷摸摸的心里觉着得劲儿,要多少的彩礼,都是通过媒人来传达,既便是过完礼,两个人见面也不是经常的,见面之后,都捏着劲儿,女方没有撒娇,男方不敢放肆。二丫突然单枪匹马杀上来,直接破题,申请给自己当媳妇儿,没有媒婆的介绍过度,吕东方根本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一时间被二丫的任性胡闹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说心里头觉得挺好,但绝不敢立马草率接招,连忙说:“你还是个学生,你太小了……”没让吕东方往下说,二丫抢话大声驳斥道:“我哪里小了?明年就高中毕业了,再说了,你在家上学时,人家就暗恋你……那时我是贪玩的小姑娘,说嫁给你,是不现实,可现在,我不小了,庆荣是我同学,跟我同岁,去年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了……”吕东方被否得再没话说,吕东方知道家乡人完婚都很早,十四、五岁的姑娘嫁人是常事,很多新人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都是办喜事结婚,没有结婚证……一时说不过二丫,胀红着脸,干脆把心里话说出来,答道:“若是你姐,我们年龄相当,就能立马完婚,你一个学生,不是结婚办事的时候……”二丫一听这话,纯是个没有说服力的借口,猛然间任性的说:“我明天不念了,就不再是学生了,再说,你若娶我,我不向你要一分钱的彩礼!白给你当媳妇儿,还永远听你的话,你该回部队,你归队,孝敬二老的大事,你全交给我……”这更把吕东方吓得退缩了,这就是疯丫头在外面扬疯话,纯粹是小孩在瞎胡闹,时下,要彩礼成了好姑娘的像征,形成了一个标准定式,长得越俊,彩礼越多。吕东方知道自己条件好,但绝好不到说媳妇儿不花钱这个份上。面对二丫紧紧的追求,声声逼问,有点犯疑,懦懦地问:“你怎么能暗恋我?”吕东方想往别处扯,其原意是咱俩相差五、六岁以上,我在家时,你才多大点,哪来的暗恋?二丫毫不迟疑答道:“因为你儒雅!热爱生活,也会生活!”二丫错听成吕东方在考问爱他哪里?这可把吕东方答笑了,从没觉得自己是属儒雅派的,反倒是天天跟着孙辉在一起淘气,纯是淘气派的。二丫继续道“现在一身的戎装,又添加了飒爽英姿,更加惹人爱,我今天不把你拿下,我就得病倒……”吕东方见她竟勇敢地当面说爱,说爱就像是在吃苞米花,嘎嘣响,脆爽香酥,吕东方很是震惊,电影里也没敢大胆说出爱字。让吕东方联想到“她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吧?”稍微停一下,连忙追问:“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能有啥病?”二丫盯望着吕东方,抢话道:“请不要左一句小姑娘,又一句小姑娘的瞎滥叫,我若真是小姑娘,这样急三火四地找你作啥?”二丫稍微作一点停顿,接着回答道:“你说我有啥病?我有祝英台的病,猛烈的相思病,今天不把话唠明白了,我也活不成!等我病死了,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见死不救,残酷无情,拒爱的杀人犯!”吕东方听到给下了杀人犯的罪名,心里反觉得甜甜的好玩,忙推托道:“咱可不兴在大道上拉拉扯扯的,被别人看到多不好啊……等你高中毕业了再说……”他的这话没有丁点的假,当时别说是青年男女,就算是两口子也绝对不敢站在当该这样式儿的,吕东方穿着一身戎装,衣锦还乡,在家乡,绝对是鹤立鸡群,特别显眼,那就更得要注意影响。二丫岂是一个轻易更改之人?一场场的正面交锋后,早把吕东方高大得不容侵犯的形象给扯平了,不再有在县城上厕所那种初见时的陌生,把吕东方又往后拽了拽,毫不在意地抢话道:“追求幸福怕个啥?总比朝思暮想,被折磨得睡不着觉要好受,再继续下去,把自己憋屈魔仗了……就不如把事办明白了!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了,我不清不楚地等到毕业,你早成别人的,还有我啥事?”吕东方被纠缠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大冬天的,媒人就站等在雪地里,急得实在是没有办法,急忙应付道:“那行吧,你撒手,先让我去把来人给打发了,明天我去找你……”听到有影的话,二丫这才放行吕东方。二丫知道他说的来人是谁,来人就是外屯子的姑娘,那姑娘昨天与二丫是打过照面的……

二丫可不是随意哄骗能蒙混过去的,见吕东方没来找,哪能完事?清晨,稍加梳理一下,追问到吕东方家,吕大娘才拾掇完,上炕刚点着烟袋,猛见二丫开门进屋,不知所为何来,先夸赞道:“哎呀妈呀!进屋到眼前才看明白,二丫咋长这么高!长得这么俊!就像是从画上下来的,快点上炕!炕上暖和,来烤烤!”随伸手来拉,向火盆近处拉了拉,将二丫的手递到火盆沿上烤,这是二丫第一次来窜门儿,急进入正题地问道:“你这可是我们家的稀客!啥风把你给刮来了?”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突然到来,啥事?吕大娘知道二丫来肯定是有事儿。

二丫是一个不藏私的爽快丫头,更是有直面问题的包天之胆,开言直奔主题道:“我来给您当儿媳,您们家要不要?”吕大娘是一个被尊重的妇人,屯子里谁准备当新娘子或者谁准备当新郞倌,棉袄棉裤都要找吕大娘给做,吕大娘有一手拿得出手的好针线活,她有双巧手,剪窗花,剪双喜,折大红花都来找她,一时间不知二丫所讲是真是假,忙应答道:“哎呀妈呀!那我家得烧多少高香?前世积了多少大德能娶到你这尊大神?”二丫感觉大娘还不知道前天猪圈门子旁那一番难以开口的疯狂表白,也不知道大前天的偷传约会纸条,自荐性地说起:“打小我就喜欢三哥的心灵手巧,十二岁就能给别人剃头……十三、四(岁)他就能为乡亲们写对联……拿木板雕刻毛主席像……刻手撮,修锁配钥匙,生活中的小事他无一不能……拿秫该做叫叫能吹出《打虎上山》……现在更有出息了,这辈子我就要嫁三哥!”吕大娘被二丫的敢说敢干所震惊,活了几十年,还没听过大姑娘为自己作媒的,一时间接不上话茬,二丫继续说:“我不向三哥要彩礼,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三转一响我一样都不要,您别让我穿着旧衣裳嫁过来就行!”吕大娘一听这条件,就等于天上掉下来烫嘴的大馅饼,多少有些发虚,就觉得事情来得不够真实,试探性地问道:“你爸你妈啥意思?”这样的大事,人家大人不出面,总觉有点不靠谱……二丫见问到根前,答说道“您就别问我爸我妈,他们现在跟您一样,还不知道有这八宗事,我不能像我姐,暗自相钟人家又不说出口,结果是谁介绍的都不看一眼……当下,我得捡主要的办,把三哥办停当了,先拿下三哥,手攥着三哥的应承,剩下的次要问题就好办了……目前,三哥始终不吐口儿,前个说昨天找我,我盼等了一天加大半宿没见他人影,原来他是一直在跟我打马虎眼……”吕大娘听得可是心甜如蜜,万想不到会有二丫主动送上门的美事,难免心里热乎乎的,拉着二丫的手不知不觉中又加了三分劲力,闪着泪花,眼睛像年轻人一般的水亮,拉近二丫说道:“这好事还问他作啥?再说,三儿打小就懂得听娘的话,放心!明天我们这头上媒人!”二丫见说动了大娘,自己的婚姻大事算是有了些许的进展,也就是有了新的支持力,她更加自信,大胆地追问一句:“三哥不会是看上人了吧?是他在有意躲我?”在屯子里吕大娘是一个开明的能人,心甜二丫的脆爽干练,明白二丫在打听三儿的情况…连忙解释道:“三儿还没有看妥谁,一直在相看中,昨天出门是被战友喊走的,绝对不是有意躲你!……”

生产队里,此时,社员已经进入到刨糞、送糞,出工兴修水利阶段,与农忙没啥关系,但也不是闲着,有人想出门,那也得跟队长请假先,而吕东方出门行动是不受队长管控的。当时,一个最好的社员,一年挣二千八百多公分,每十个公分大约九毛多钱,也就是说一个社员养不活六口之家。更何况当时没有计划生育,一般家庭都生有五、六个孩子,两口子都得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才能不欠债务,否则,年终结算,都要欠生产队的债务,俗称涨肚。

吕东方多日未归,妈妈火烧火燎的着急,才进门被妈妈催问道:“你可急死人了,出门咋这么些天?”吕东方忙向娘解释说:“战友结婚,我去助阵……”妈妈一听同样的回家探亲,人家把事办得快。连忙提起二丫,说道:“前两天,二丫来了……”吕东方听到二丫,也正想跟妈说二丫的事,说:“我三年多没在家,不太了解她,觉得她精神不太好,疯疯癫癫的,整天就知道瞎胡闹……”还没等吕东方说完,他妈抢话道:“胡说八道!她哪里精神不好?我曾想到给你说玉婷,在信里提过玉婷,你们年龄般配,我天天躺在炕上千选万选竟然漏掉了她,她这两年出落得又高又俊,说话做事响透无比,过日子里里外外拿得起来,又放得下去,接人待物绝对是把硬手,这么些年,咱十里八村的大姑娘中,二丫可算是最好的,别说是在咱们农村,就算是带到你们部队上,她也是拿得出手的……”吕东方听妈妈这样肯定,不再对二丫存有疑虑。在这些天的相看中,知道媒人介绍的这些姑娘,在介绍优点上太多夸大,面貌水份过多,多数都是名不符实,因而得出个结论是——天下媒人没有一个值得信赖,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她们都不如亲娘介绍的可靠,说心里话,从照片上相看还真没法拍板定事,有的姑娘在照片上看上去就是个大明星,一见本人可就是天地之差,几天来,相看过的姑娘,在气质上没人及得上二丫,有点自言自语道:“二丫太厉害,刀子般的嘴茬子,丁点不容让,她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作风,她不入世俗,敢爱敢恨的爆火脾气,真招人稀罕,我很喜欢她的火辣劲!”到此,老娘才听出来三儿这就算是同意跟二丫了,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儿,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认可的目标没错了方向,吕东方缓一缓,望一望眼巴巴的老妈,继续说道:“不过,我若跟她结婚,这辈子可就有人管着了,一辈子翻不了身。”离二丫来家己经过去四天了,三儿出门在外,当娘的不敢给做了决定,答应了二丫第二天上媒人,一直不敢有动作,老太太说到哪便做到哪的脾气,这几天如被煎熬着的热锅上的蚂蚁,盼不回三儿,天天急上加急,总算是见三儿吐口了,露出了茬,心想:只要是他们俩个对上了茬,之后在过日子中谁管着谁?那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内部事,马上接话把事打实了,说道:“有人管着点好,不然,吃饭都要往回经管你……这样知根知底的好姑娘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老娘最后敲定问道:“确定就是二丫了?”三儿点头确认道:“刚下火车,往汽车站走的车上,就被她的与众不同所吸引……一直觉得她还小,说话不靠谱……哪想到她竟藏有这样的大主意,她主动嫁,咱凭啥不娶!”老娘急忙接话道:“你没在家这几日里,我自己天天盘算着——咱们屯子里保媒的人有很多,这回咱们不找常说媒的人,咱找德高望重的老队长,只有抗美援朝归来的老队长能压得住孙德才,不然,人家大姑娘待嫁闺中,咱先拔走正在上学的二姑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孙德才外号叫孙大倔子,一般的媒人到他那里怕施展不开,最要紧的话怕一般普通的媒人说不透,说不透话就容易坏了咱们家的大事,孙大倔子成了全局的生死结,只有老队长能压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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