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初时,原急诊科有佳人者四也。此四人状若何?或亭亭玉立,或娇小玲珑,或婀娜多姿,或顾盼明眸,各有其殊。余今作文以记之。
柳鹃者,于四佳人中年最长也,然其身姿娇小,面容鲜嫩。吾初见其生辰时,晓其竟长余五载,又方知其已婚,并育一子一女,大惑不解,惊异半晌。
娟初事于江苏某院,己亥年暮春至本院。入此行已七年有余,事历丰厚,业务娴熟,颇有长者风范也。吾每与其乘120车出诊之时,皆甚感心安。
某日出诊于鹅公之乡,于高速路半途中接兰队之电话。兰队者,总司120司机、车辆调度之事。闻其言,另有一病患急呼120,且与此趟顺路而稍远矣。兰队虑于120车辆资源之事,命吾等一趟接二病患归院。如此可省120之资源矣。
当是时,驾车司机闻之,尚不通晓一车载二患可行哉?故曰:“全凭大夫作主也!”是以此事之责降于吾身,吾若不深虑,应允兰队,若出意料外之事,吾全责也!
鹃谓之曰:“请稍安,汝可请示吾科主任,吾亦将此事告知护长也。”遂心定,如实禀告主任,其曰:“可告知先拨电话之近处病患,倘其同意,再前往远地接急者。”护长亦此理也。
时接二病患,其一人为呕血之困,且素有心脏疾患,若险,心跳骤停、休克等皆难测也。幸有天佑,安然归院,一路无事。
虽二领导法出无异,然鹃有自虑也。事毕,鹃嗔怪兰队,怒其计之不妥。且私谓吾曰:“吾尝于三甲院六年,尚未知有一车载二患之理,倘不测,虽已告禀领导,然吾等亦休想脱责。尔后万不可效此法也!”
翌日,鹃又寻二领导,晓情动理,细诉此事,并建言献策。二领导可之。
历此后,再无一车载二患之事。鹃三次电吾,淳淳教导,说其利害。吾拜谢。
吾性羞,素寡言少语,口舌笨拙,与多同事皆无话也。娟性开朗,语活泼,与吾多有言谈,吾乐与之共事也。
四佳中有一人乃吾同乡,与吾母同姓,名曰嘉。嘉幼吾二载,容貌清丽,眉目俊俏,乃一轻灵秀美之人。性机灵聪颖,且宽和,与众共事皆相宜,嗜香甜辣之食,难受苦味。
嘉颇喜猫狗,尝有一流浪之幼狗流连于急诊科,数与食投喂,嬉逗之,摸抚之。某夜班已至子时,吾坐于值班室椅之上,以鞋带弄耍此狗,嘉亦蹲于门口,与吾共逗也。逗狗之时,二人交谈。方晓嘉与吾同乡,且老家相近也。
嘉喜非五谷之食,肥甘厚味、香辣煎炸皆不绝于口,然其身形依旧袅娜,吾甚欣羡之。吾知其嗜零食,故与其值班时,有意备零食贻之,竟不知其深爱之食。
然院规有护士站禁零食之律,领导时而突袭巡查。嘉机敏,每于夜班之时,假出恭之机,仰望三楼之领导办公处,若见其窗灯亮,则知有被领导巡查之险,当则谨慎之。若观其灯灭,则知领导归去,心可安矣。
吾与嘉共事不多,未尝见其面有愠色。止有一轻佻之病患,趁嘉刺其血管输液时,见嘉皎容端丽,肤如凝脂,手若柔夷,邪念陡起,伸手欲猥亵之。嘉立避闪,言语訾骂。嘉与吾述此事,言那轻佻之狼品行不端,寻花问柳,身患梅毒也。吾与嘉同仇,怒叱此人。
又一夜班,近嘉下班之时,有一煤气中毒病患至,观其症状,察其体征,乃属轻度。本可门诊疗之,吾不知脑中所思何如,收其住院。此时乃嘉之主管,遂使嘉未得准时下班,然嘉亦未嗔责于我。
嘉于庚子年初春调离急诊科,其于急诊终末班非与吾搭,故吾不知其去也。某夜班之际,吾盼星望月,细计轮班事,算来与嘉搭班,心胸畅悦。然时辰已过,未见嘉之倩影,心中隐觉有异,却未询问也。后问及嘉,对曰:“吾去已有一周矣!”顿感心如刀绞,胸口窒闷。
嘉年轻貌美,却未曾见其有伴侣相陪,科室众人无不异之。护士长曰:“未知姑娘所思所想,至今未有眷属,尝有一急诊医生追之,被拒于千里之外。”吾亦诧异之。
某日晨,吾坐于办公室桌前,护士长正色而问吾曰:“汝与嘉孰长?”吾速答:“嘉幼吾两岁。”护士长笑道:“甚好,某有撮合汝二人之意,何如?”
吾闻此言,既惊又喜,起身拜谢,推辞曰:“以嘉形之美貌,性之良善,想有千万优者爱而追之,吾所不及也!”护士长遂默然不语。
岑檬,乃本地人士。向时,与吾交浅,止出诊合作时语一二,始而急诊搭班,居有间,交愈善,语愈亲,今兹檬铭于心。檬幼吾二载,貌不及嘉而身姿差可拟,此乃吾个人之所见也。檬不及鹃之秾,无缇之纤瘦,以《洛神赋》之“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语之亦不为过。
鹃、嘉二人能与吾主动相谈,而檬不似如此,吾寡言时,檬亦无话,是故昔日吾二人相识居数月而语寥寥,盖吾生性不善言辞也。
乙亥年秋,吾父母所植之橙树硕果累累,遂吾邀檬至园林自栽果,檬欣然应允。翌日,晨,吾驾车驶至约定地,见檬与另一女入车,盖其闺中密友也。吾本也邀有另一男坐副驾中,为避尴尬也,
至果林间,吾未与檬有甚言谈。及晌午,檬皆与其友相谈甚欢也。有一日,吾发微信朋友圈曰:“家有冗赘之护手霜,孰欲得之?吾可遗。”檬答曰:“吾愿得也。”于是吾揣物至院,在檬下班之际,于其背后唤其名,问曰:“汝可提乎?”尔时檬手提满袋脐橙,其闻之,或以为吾欲助其提袋,头未回,漠然曰:“可。”吾疾步上而阻其行,握一支护手霜塞入袋中,曰:“此乃赠你之物。”檬谢承,未言几句,即别。
吾念于果林中时,因橙多袋重,恐檬气力不支,欲助檬,檬即拒。吾忖之:檬或有眷侣,为避涉瓜李之嫌,故存心距吾;或其性傲娇,不惯与吾遽然交甚,所以如此也。
乙亥岁暮,瘟疫盛行,医院新设一发热门诊作疫情防控之须,急诊李大夫转迁发热门诊医,吾则从120调入急诊工作,尔来半岁有余。居无何,檬亦由120迁调急诊,由此,吾得以与其搭班。
未几,急诊科又逢大变,领导命急诊医护移至住院部一楼内三科,两科合并。并科初夜,吾与檬搭班。当其时,檬被迫由暮至晨工作一夜,且无床铺供其休息。吾闻此,当即对新护士长厌之,与檬共议其非,并温言慰檬。
至夜分,檬始困,恍惚坐于椅上,哈欠不已。吾谓檬曰:“汝可眠于吾床,吾坐桌前,有病患需点滴时,唤汝。”
檬觉不妥,婉拒,自掩面叩于桌前,沉沉睡去。然叩姿甚累,终不得眠。
及侵晨,曙光未现时,檬困顿已极。吾不忍,怜之,将己尝眠之垫褥枕尽收,乞檬铺其床被,可眠休其上,养精神矣。檬方从之,换床被,安然而眠。当是时,吾无处可眠,则坐于办公桌前,俟病患就诊也。
未知檬单不喜吾,抑或素有洁癖,其不惯与人共床褥也,且羞于眠异性尝眠之床铺。然尔后有另一护士,不避男女之别,自顾眠其上,何为其然也?
历此事,吾与檬交谈甚于昔。他日,吾夜班。同事李大夫至急诊室,坐而读书,为备考也。其间,吾与李大夫闲聊,忽谓我曰:“汝可知汝于檬之心中排行?”吾异之,惑对曰:“此话怎说?”李曰:“汝排末名也!”
吾甚是不解,请李细言。李曰:“檬尝谓,彼心中有对本院其熟悉男同事之渣男程度排行,居首位者为渣王,末未则当属好男矣。汝便居末位。”
吾闻后,感五味杂陈,觉此好男之评有讽刺之意也。后檬入急诊室内,与吾二人招呼。李又对檬说此事,有意刨根问底,追问檬,言“好男为何意?如仅一好人乎?”檬觉尬,又以吾在侧,不可不回应李。
檬颜现肃穆之情,正色道:“吾之好男意,乃专情之男,可托付终身之男也!”
吾知檬乃谬赞之词,面有愧色,然心中喜不自胜矣。檬后归于120,终与吾言语寥寥,相联几无。
今者,再无与吾熟络之佳人也。吾当作文以记其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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