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蟋蟀之死
荷花绽了,又谢了。蝉儿叫了又哑了。风儿热了又凉了。日光暗了,夜色来了。昏黄的路灯下,秋初的凉意里笼着声声清脆的虫鸣。软软的泥草地里,几只蟋蟀“吱吱——”的不停弹唱着。
我抱着困懒的小女,拖着疲乏的脚步,上楼,开门。“吱吱——”一阵阵清脆的虫鸣,我一愣,屋里怎么也会诞生这种不速之音?坚固的水泥糊缝,完整的板砖布局,洁白的室内如一纸之色,怎么会无端地闯入弱小异物?可仔细听听,还是“吱吱——”同样清脆同样悦耳同样怡人的乐曲。我暗自高兴,是买的玉米棒夹带而来,或是大白菜里的小憩安眠惹来的祸端,还是从地下水道里夺命而出的流放与遣散。总之,这不是白墙空地无缝建筑里的产物。
我们家素来不养花,不是不喜欢,是从来没有强烈的想侍弄她们的念头。现代化的生活方式里,我们家的小厨房里也不曾有过成袋成袋的大白菜,鲜菜也总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安放在冰箱里。没等我的思绪延绵下去,“吱——吱吱”蟋蟀又开始伴奏了,音乐便似拂风在我的心湖荡漾开去。
一天,二天,第三天晚上,我忽然觉得生活里少了点什么。当听到窗外“吱——吱吱”的虫鸣传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小房子里少了那动听的音乐。晚上,拖地的时候,卫生间的角落里安详地躺着一个睡过去的它,我拿起它来看,四只脚,两条腿儿,两个细细长长的软软的触角。“吱——吱吱刹那间,我仿佛感觉有一种声音从我的手边淌过,还有动听的余音。可是,这个它却已然不动了。
这世间,大概是环境决定了物种的生存吧。再好的环境,只要不适宜,就永远不会有生动的发展;再简单的环境,烂泥或是草垢,抑或是乱草横生甚至是群类共争,只要是能提供足够的能源与动力,总会有芬芳洋溢,乐音四起。
(二)广场一瞥
早上,我家小丫头不到六点就开始闹将起来:小眼一睁,叫醒了一天,小脚一踹,就踢醒了本夫人的南柯一梦。哎,被揪着起来的感受真难受。烦死了!她那边哼哼唧唧“妈妈——来,我不睡,我不要睡,我不尿——”。我这边蓬头垢面,睡眼迷离,跟悬梁刺股的书生一样,东摇西晃的抓着小家伙的衣服往它的衣服上套。
“不穿,不穿裤头,穿裙子——”她小腿岔开,小脚儿一刻不停地量着我的胳膊我的手我的肚子。
“穿上,快,谁钻山洞了,这只小胳膊钻出来了吗?——”我眼睛一转儿。“钻完山洞,咱们就到广场去玩儿,谁去啰!”
“去广场,妈妈,去广场——”真管用,小丫头马上就爬起来,飞快地冲过来,扑到我的怀里。天知道,我更眷恋的是那张温柔的大床呀!
一出门,凉风便与我们撞了个满怀,哟,好舒服呀!分分钟,我们便杀到了广场。噢,人真多呀,这一堆是太极剑,这一堆是太极扇。这一拨呢,又是健身舞。我半拖半抱的,边走边讲,一直来到了音乐最欢快的交谊舞健身处。
“你的谎言不愿再听见——”,大清早的,软绵绵的情歌也依然让人翩然陶醉。一对一对只见翩然舞动,一支一支不见一人告退。其间一女子着黄色长衫,衣袂飘飘,和凉风偕乐音,好不飘逸呀。小铮铮也扯着我一根手指,围着我转起了圈圈。惹得旁边的人都露出极开心的笑容,直到她不好意思的咯咯地笑着跑开了。“妈妈——走走——”她嚷嚷着。
忽然,一幅画打动了我。原来在这极富节奏的欢悦中,一女子站在乐池的旁边旁若无人的打着太极。动作舒展,步履轻盈,如仙鹤临于湖面,真真是一种特别的飘逸。我顿感诧异。
所有适宜于太极健身的音乐,要么是余音缭绕的舒缓,要么就是荡气回肠的大气,很少能和着这缠绵悱恻的音乐,沉心静气的打出别致的独尊,又不受动荡欢跃的影响。
这世间,环境大概只能对人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当一个人的心强大到了可以以静制动的时候,主张到了稳如磐石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外物外力的影响,任何外力都不可以改变自己的判断与决策了。像我,如果,能让爱成为真正的主张,又怎么会嫌睡眠遭到影响而对这个小家伙有所责备与嗔怪呢,当然更不会因为它的打扰而心生烦恼。爱里将不会有被扰乱之说了;像我,如果,真正的把追求书香四溢、心花怒放的高效课堂作为自己的主张,又怎么会因什么潮什么流受到任何影响。随那波而动,随那浪而流,变得功利浮躁,失却自己的方向呢?
蟋蟀因质朴而生,因移居而死;像广场那一幅画里的太极使者,与交谊舞者共享一音,不也同样舞得潇洒,舞得极致吗?
这秋初的琐事里,环境决定了什么,又曾改变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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