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座城,东南西北四个区。
现在的城南是被遗弃的。
城南的人也是被遗弃的。
可他偏偏被流放去了城南。
城南终年积雪。
他几次传讯,非要让我过来看看。
我是不想来的。
可毕竟我们还有情面,我不来还有谁来呢?
我还是有些高兴的,他还想着我。
也算我那十几年的心思不白费。
他是异类,以前是城北的异类,现在是城南的。
我很不喜欢城南。
因为,城南清高,我却是个势力小人。
“你看,人间四时,四时有风,四时有雨,四时有花,四时有月。”
“那有什么?”
“四时有景,唯城南是雪。”他很骄傲,“大雪披发,人间白头。”
“那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这雪下的恰当。
或许,他心里是在这样想着。
他有一张极鲜活的脸。
“所以,你到底叫我来看什么?”我不耐烦起来。
“看风,看雪,看花,看月。”他说,“城南的风花雪月哦。”
“去,看见那个人了吗?”他指着一个角落里。
“一个乞丐?怎么了?”
“那个人,当官的,大官,来到城南十年了,苟延残喘。”
“谁?”好眼熟的一个人。
“他以前有个称号——城北徐公。”
“他没死?”
“有人逼着他活呢!”他轻轻说道,神情很认真。
我知道。
见面不如耳闻。
我扒拉两下,扯过他和我一起背过身去,倚在栏杆上,他说,“知道为什么只城南有雪了吗?”
“嗯?”
“是不是藏龙卧虎哦!”一个地方太干净了可藏不住人,他笑嘻嘻,“帮我个忙,把那个人捯饬捯饬送过来,和原来一样像就行。”
多可笑的一句话?
自己和自己像?
“可以。”虽跟我关系不大,但我答应了。这样传说中的人物,竟被那不成器的逼到这个份上,是我无意间做了被迫帮凶样。
他靠着杆,极潇洒地翻了过去,冲我挥挥手。
“谢谢。我走了。”
“你去哪儿?”
“哼”,他哼哼唧唧,“我去接另外两个人。你不够用。”
“滚,有多远滚多远。”
我白了他一眼,这人还是一如既往不要脸,给他用就不错了。
呸,什么叫用,我这是心情尚可,帮帮忙罢了。
“待会见。”他说。
我点点头。
那两人可未必会帮你,我想。
“你找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看什么了。
城南为什么是被遗弃的?
是这里的人,他们活得悲烈过得凄惨却又乐在其中,他们自我放逐。
我说过,他是个异类。在哪儿都是。
——所以他这是要“复兴城南”?!
复兴以后呢?
他不是最讨厌……?
他……
一系列想法刷屏似的出现:我知道了,这是他的自我放逐方式。
我一直怀疑,他这样的迟早要吃大亏,然后他流放到了城南。
我曾听过这样一句话,那些听不见声音的以为跳舞的疯了。
他这样聪明。不会不知道。
或许他预谋已久。
“所以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他笑道。
城南为王。
城南迟早有这么一天,独属于城南的雪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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