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核桃成熟时

作者: 仙人掌也会绽放 | 来源:发表于2021-11-21 14:35 被阅读0次

    最近,街道上的青核桃正在热销。看到那一个个剥去青色外衣、金灿灿、圆鼓鼓的核桃,我的思绪总会被拉入童年,在核桃带给我的记忆中流连忘返。

    在童年记忆里,核桃是一味令人唇齿生香的零食。

    三十多年前,农村物资匮乏,但小孩子贪嘴爱吃的天性在什么年代都是一样的,夏季便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季节。房前屋后的梅子、桃子、杏子,不管甜的、酸的、涩的,都被我们嚼得津津有味;菜地里的黄瓜、西红柿,甚至甜椒,都是我们可口的零食;还有山上的枣子、柿子以及核桃,从开花到结果,我们都在眼巴巴地瞅着。

    每到青核桃长到乒乓球大小的时候,我便会央告父亲或哥哥为我制作一把用来剥核桃的小弯刀。这种小弯刀的原始用料是一根铁钉,把铁钉尖尖的那头放在炉灶里烧红,拿出后用铁锤捶扁,然后用钳子捏成一个弯钩,再把弯钩放到磨刀石上磨出刃子即可。

    这种自制的核桃刀非常好用,先用发亮的刃子削去核桃青色的外皮,然后顺着核桃硬皮的间隙,插进刀子轻轻一转,核桃就被分为两半,再用刀刃把核桃仁轻轻地掏出来,用手剥去包裹着果肉的黄色外皮,就可以享用那胖乎乎、白生生、又嫩又甜又脆的美味了。

     每天下午打猪草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就会忙里偷闲,今天到你家树上,明天到我家树上,偷偷摘下几颗青核桃来打牙祭。也因为如此,一双手一个夏天都是被核桃青皮染成的棕褐色。

    在贫苦的日子里,核桃还是父母养活一家人的特殊工具。

    八十年代以前出生的商洛人可能都知道,当时商县城东有一个外贸厂,核桃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外贸厂周围村子里的人,把厂里的核桃拉回家里,剥出核桃仁再上交给厂里,赚取一定的加工费。

    加工核桃的季节基本上都是秋冬。每次,父母用架子车拉回几麻袋的核桃,我的内心就泛起一阵阵的不快,因为剥核桃也有自己的一份。

     冬天的夜晚本身就长,可我感觉剥核桃的日子,时间过得格外慢。父亲首先把核桃一个个敲碎,然后母亲端一个簸箕,装满敲碎的核桃,用一把小锥子,把核桃仁一点点抠出来。我呢,也端个小簸箕,每天晚上帮母亲剥一点。

    遇到棉核桃,大家都欢喜,不仅核桃仁容易取出来,而且上交的时候品相也好;遇到夹核桃,大家都发愁,不仅难剥,还容易折秤。可是核桃拉回来的时候都是整包整包的,肉眼难以分辨,再说也容不得挑挑拣拣。

    每天晚上,我给自己布置的剥核桃任务常常还没完成,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早早睡了。当我偶尔半夜醒来的时候,总看见父母依然在忙碌着。父亲母亲的手指头上常常缠着胶布,胶布下面是皲裂的皮肤和一道道血口子。

    虽然我很嘴馋,但是面对家里成堆的核桃仁,却很难得地管住了自己的嘴巴。每当核桃加工完成后,厂里不予回收的黑核桃和碎核桃沫,都被母亲拿来榨油。榨出的油有一股很不好闻的酸味,但我们仍吃得津津有味。

    核桃加工赚取的费用虽然很微薄,但毕竟可以贴补家用。不过这种情况没持续几年,由于外贸厂的发展原因,核桃加工也随之中断,父母就改做其他的活了。

    如今,父母年岁渐老,普通的核桃中却依然包含着一份珍贵的情愫。 我长大参加工作并成家后,就围着房子、车子和孩子而奔波,固定的工资收入虽然维持基本生活没问题,但花在父母身上的却少之又少。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也是核桃上市时,我去看望父母,就顺路买了几斤核桃。

    当我把核桃给父亲时,他微笑着轻轻说了一句:“我们现在也吃上核桃了。”

    泪水一瞬间涌满了我的眼眶,我赶紧转过头去忙别的了。

    父亲这一句话里,包含着多少辛酸与苦楚啊!我小的时候,家里曾有两棵核桃树,每年也都收获一点核桃,但留下的很少,大部分都拿到集市上换钱贴补了家用;在我们全家剥核桃仁赚取加工费的日子里,虽然核桃近在眼前,但大人小孩都舍不得吃,吃得越多赚得越少啊;后来家里的生活境况渐渐变好,自家收获的核桃应该不需要卖了,可是邻居家盖房子,那两棵核桃树因为离房屋太近被砍掉了。

    可以说,对于核桃,父母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是亲近的,又是遥远的。他们曾经拥有核桃,但他们从未真正意义上的享有核桃;他们眼中的核桃,只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从未奢望着它们会作为一种营养保健品或者零食而为自己所用。

    后来,有机会,我就经常给父母送去几斤核桃。他们给予我的太多太多,而我自己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叫卖核桃的声音此起彼伏,挑选的路人频频驻足,在这满大街的核桃背后,是否都有一段难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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