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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怪奇物语·第一章 少年终焉

图书馆怪奇物语·第一章 少年终焉

作者: pobn | 来源:发表于2018-12-24 22:48 被阅读0次

    “我在青春的终点等你,你会来吗?”

    “我会来的,只要云听得到风,只要她还能等我一分钟。”

    毕业的告别演出上,话剧社同学们的表演浮夸,但却让台下临近毕业的同学们哭花了一大片。

    2012年毕业的季节,留恋、不舍、青春、往事、友谊、爱情、老地方……莫名的惆怅与伤感汇集起来,在这既充满期待又万分不舍的时间,我的同学们就这样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泪水与欢笑的交替——一如春冬擦肩而过。

    于我,这些照例是没有什么催泪效果的,因为从入校的第一天起,我就打定了主意——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进行知识和理性补给的小站。

    注定不属于这里的人在不久后就会被所有人遗忘,而我注定是最快被忘记的那一个。

    事实上,所有人都会被记忆丢掉,只要你离开得够远。

    虽然很想走,但是谢幕没完就离去,这是很没有素质的行为吧。

    但今天是2012年全国研究生考试出成绩的日子,依然没有见到成绩的我,其实是没有心情看这样的演出的。

    可是呢,今天也是冬日里洒满阳光的一天,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也许,步履逍遥之间,我就能听到同在考研的同学传来一声“可以查成绩了”的好消息。

    当然,对于成绩,我是志在必得的。

    如果没有达标——我是说如果,那么之前作为孤独战士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台州学院(老校区)

    终于从校园大剧院走了出来。

    路边的茶花和梅花交相辉映,将阳光的笑声剪得七零八落,揉碎在校园小河的水草里,驶向了远方的山中。

    “‘软泥上的青荇,柔柔地在水底招摇’!”多么贴切的语句。宛如阳光碎语,河中的“麦穗”翩然远去,我的眼神也落在了远方的山外。

    希望,就像山茶花一样,是会在最冷的季节如约而至的吧。

    这时,从校园大剧院走出来的许多我的同侪,他们的脸上带着泪花,这其中也许有工作落地的喜悦,有恋人分飞的苦痛,也有再度流浪的孤零,但何人曾有矢志不渝的悲壮呢?

    我想,来到这所学校——台州学院的同学们,在他们度过与浸淫思想毫无瓜葛的四年后,或多或少地都能找到遗忘的起点吧。

    忽然间,一片白茶花的花瓣掉进了一片波澜之中。

    身后也有一阵声音响起:“水洛湄,考研成绩出来了哦。”

    “是吗?”我自信地回答到。

    “这样的话,只能接受调剂了。”

    眼前的分数,带给我的可不仅仅是目瞪口呆而已。

    事到如今,我只能咽下我的不甘与懊悔。

    也许,执着于一件不可能被证明的事情终究是错的?

    “你准备去哪儿,洛湄?”

    “还没想好呢。”我故作镇定地掩盖起僵硬的脸庞。

    愿望变成了绝望,毕业的前的散步便成了彷徨。

    工作?从这所学校的毕业生能从事的正经工作有什么呢?

    调剂?不是名校?调剂的意义何在。

    现实为何会如此庸俗,而愿望又为何会如此可笑呢?

    那么,何处才是我们安放执着的园地?

    “我在问你呢?你这金玉其外的大殿堂。”

    我抬眼看向即将最后一次走进的台州学院图书馆。也许,它能给我这个孤儿一个相对满意的答案。

    今天的图书馆格外安静,是临近放假的缘故么?

    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的脚步声,像是赶上了晚晚场的电影一般,我逐步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向前走去。

    前台不那么友善的图书馆老师看了看我,但终究还是忽略了我粗糙的脚步声。

    还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毕业前夕的知识,果然只是冷宫里的美人坯子——只有被冻死的份。

    绕过平时最常停留的I类(文学)书架,我来到了H类(历史)书目的老旧书架前长久驻足。

    一直以来,我认为历史只是待人拾起的珍珠,终究不如五色琉璃般的文学千变万化,这也是我没有在大二人文院分配专业时选择历史学师范的原因。

    也许是临近毕业了,所有人都有着尝鲜的念头,要不然我那些不甘寂寞的考研同学们怎么会整出“黄昏恋”这样极富噱头的词条呢?所以,我也留在了这个四年间从未驻足的书架前。

    看来,人们的执着是会在特定的时间里被冲淡的,就像今后的我,可能也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也会对一段回忆和一群人深切怀念一样。

    不由得,我笑了笑。

    很长时间了,面对摆在面前的书时,我紧皱的眉头总是告诉我——不能浪费时间,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汲取更多的知识,才能让自己具备打赢某场“战役”的资格。

    而今日,我面对眼前于我毫无功利可言的书籍时,却笑了。

    趁着这股奇异的感觉还未结束,我决定做一个小游戏——

    闭着眼睛从书架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在中间抽一本书,作为我这最后一段岁月的消遣。

    说干就干,正当我摒去视觉,走到书架中间,准备拿起书时,我的眼前似乎闪过一个翩跹的身影。

    “女孩?”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形成了这一印象,明明当时的我是闭着双眼的。

    我猛然睁开双眼,若有若无间,只见对面有一只雪白的手取走了对面那排书架上的书。

    是谁?

    此时接近中午,又是毕业季和放暑假的边缘,图书馆应该没有人了才对。

    匆忙绕过书架,却只见到劈开灰尘的阳光洒在地面,雪白的手,翩跹的人,都像是个白日梦一般。

    看错了?

    不,没有看错,一本书掉在了地上,取走它的人像是想告诉我什么,又像是在躲着什么——反正,阳光下什么也没有。

    而书呢,它看上去泛黄而发皱,似乎很久没有被人翻开过。

    走近一看,书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史前文明述疑”。

    “《史前文明述疑》?哪里来的伪学术专著?”

    我自言自语地将它拾起,然后,近乎情不自禁地打开了它。

    “这是什么?”

    “距今八万六千年前,印度洋海上据称存在一片神秘的大陆。搞笑么?那个时候不是恐龙的时代?”我边看边吐槽。

    然而,振振有词的论据,不容置疑的语气,详尽的地图和奇妙的文字结构,让人不得不赞叹这位作者的……“文采”。

    “这是历史?我记得那个时候北京和云南的原始人还在玩石头呢,这些人能去半人马和仙女星系。”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接着看下面的原文——

    “万世之战,据传一场持续了一万年之久的战争。两个伟大的民族在穷尽了一切科技和勇气的力量之后,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道激光都化成了灰与烟。人们似乎连作战的目标也忘了,连归去的所在也忘了,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仰望星辰也忘了。”

    “恩,不错的科幻小说。”我顺势翻到一张跨页大图上,只觉上面的地形似乎有点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

    “这是,福建沿海?”我喃喃自语道。

    我顿时好奇起来,怎么一部讲述史前文明的书籍会扯到福建沿海呢?

    接着看原文——

    “边境地带,是指文明的末端,也即是文明最后的彼岸。在这里,两大种族会将他们需要万世封存的秘密保存。打开它,获得的或许是万劫不复,又或许是永远的遗忘。”

    “打哑谜啊!”我不满地道,“留下哑谜的小说,和詹姆斯·乔伊斯的风格倒是有点像。”

    不过,这地儿好像和厦门有点像吧,虽然几万年的海岸线和现在多少有点差异,但看多了厦门市旅游攻略的我对这个海岸线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

    那本旅游攻略,说起来还真是一段少有的美好回忆——

    “小湄!过来。”

    那是在铅云低垂的潭州市的第一社会福利院,从有记忆时起,我就一直住在这儿,而这儿也似乎总是阴云密布,枯枝遍地,光线昏昧。

    但是,环境影响不了我的待遇。小时候,不知为何,院里并没有将我和其他小孩安排在一起居住,而是安排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女性单独照顾我。

    “小湄,从今天起,你就叫水洛湄了哦。”

    “水……洛……湄?”

    “是的,我就是照顾你的‘妈妈’。从今往后,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哦。”

    ……

    “小湄你看,这就是厦门市哦。”我清楚地记得,四五岁的我躺在“妈妈”的怀里,我们一起坐在福利院的楼顶上看星星。

    “厦门市?”

    “对呀,就是‘妈妈’的故乡,这里四季都盛开着鲜花,每家每户都会养花种草。隔壁的叔叔伯伯煮的一手好的咖啡,爷爷奶奶会给你送好吃的点心哦。”

    “妈妈,你怎么了?”我依稀记得,“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

    “没事,妈妈可能是有点想家。”

    “想家?什么是家?是我们住的这间房子吗?”

    说到这里,“妈妈”只是轻轻地摇了头。

    ……

    “小湄,你要知道哦,有朝一日如果你去厦门旅游,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我已经八九岁年纪了,“妈妈”和我说的话也逐渐增加了一些更加难以理解的信息。

    她指了指从小就经常拿给我看的旅游攻略,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画了一把叉,这个地点我曾在多本旅游攻略和厦门地图上反复查看——

    “沙坡尾666号?”

    “是哟!”“妈妈”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能去那个地方,请一定记得告诉这里的姑娘,守护你的人已经回来了。”

    “哦!”当时的我急着去玩,并没有留意妈妈脸上流露出些许悲伤和遗憾的神情。

    ……

    “你听说了吗?”

    某一天的上午,天色黑得像夜晚,暴风雨正在酝酿新的愤怒,而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正在私下议论纷纷。

    “怎么呢?”

    “那个照顾水洛湄的女人突然离职了。”

    “是吗?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昨天还看到他在正常工作,今天就不见了。”

    “也许是……也许是照顾小孩太累吧!真是的,自己的小孩还顾不过来,要不是工资还可以,谁有空管这些没人要的小屁孩?”

    ……

    “水洛湄!”

    就在“妈妈”离职的当天下午,院长找到了我。

    “你已经十一岁了,从今天开始就要没有人照顾你了。院里会负责供养你到18岁。如果你能考上大学,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没有,那院里也不会再养一个成年人。”

    “我知道。”当时的我轻蔑地说,“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

    台州学院第二校区

    和“妈妈”有关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和远去了,但那本旅游攻略依然摆在我的宿舍里,上面还标记着一些年幼时“妈妈”在我睡前讲的故事,以及天马行空的涂鸦。

    但现在的我,已经全然不记得那些模糊暧昧的“王子公主历险记”,以及那些凌乱潦草的天马行空了。甚至,连关于“妈妈”的容颜与往事,我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模糊。

    不然,就去厦门?

    虽说可能调剂不到好学校了,但如果能找到旅游攻略上那个地方,说不定还能一点点找回关于“妈妈”的回忆。

    退一步说,如果只能收获普普通通的求学生活,能在三角梅和白鹭之城安闲地度过一段书卷时光,那也是不错的。当然,我隐约确信着,在这份安闲的时光中,“妈妈”会转角的三角梅下和我相遇,我们可以共饮一杯咖啡,也许还能尝到她给我做的小点心……

    三个月后……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巧的是,第一天就没有课。

    我在宿舍里吹着海风,空气中有股有股又咸又涩的味道。

    说好的鲜花、青草与阳光呢?

    今天有雾,一切都很朦胧。

    九月,厦门集美的海风开始变得浓稠起来,带着海浪的深沉与狂躁,在久远的大地上翻滚着。

    当然,同样翻滚着的,还有四处迎新的社团活动。

    我住在集美区印斗路水产学院的小高层,到过那儿的读者可能会对那儿静谧的街道、盛开的花丛,温暖的清风,以及星空下的宵夜比较有印象。

    而相比壮丽开阔的校本部,我更喜欢这些街头巷尾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集美中学附近的的星空和海岸,以及海猫的歌声。

    那么,一直因为路远无课懒得驻足校本部有什么呢?

    亲自去看看不就得了吗?

    “你看你看,那里来了一位身着黑风衣,带着墨镜,穿着高筒靴的学生。”

    “他是学生吗?我看不像,倒像是流浪的音乐人。”

    “不过,他很帅哦,和本校的其他的男孩都不一样诶!”

    当我走进正对着诚毅学院的北大门时,我原以为这会是我收到的首份关注。

    谁让是我从文学和诗歌中走来的人呢!毕竟,在台州学院的时候,“紫藤花下的水洛湄”,可是诗和远方的引路人呢!

    然而,眼前的情景好似在嘲讽之前的回忆。身着风衣,带着墨镜,穿着高筒靴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人会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半晌。

    话说回来,“紫藤花下的水洛湄”,是不是也仅是午睡时的呓语呢?

    迎风散步间,我来到了月明楼(集美大学生活服务中心)前的广场区域,这里是目前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女生们充满激情地为自己的社团表演着歌舞节目,而男生们也正在发表激情的演说或演奏吉他、小提琴等乐器——一切都映衬着十八九岁这个“青春欢畅”的时辰。

    早秋的风还有点热量,雾气渐渐散去,蔚蓝的海天映照在校园的上空,照在月明楼“欢迎2012级新同学”的闪亮横幅上。

    但是,我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而是上回面试来过的文学院。

    由于上回走的是南门,这回从近路的北门进入,便真有点找不着北了。

    我正想找人问问,一瞬间,一位卖着萌的漂亮女生蹦入我的眼帘。

    “同学,要不要看看我们动漫社?”眼前卖萌的女生睁着大眼睛,希望能将我拉入她为之奋斗和热爱的社团。

    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孱弱和病态。

    就在我发呆之际,她双手递上了一杯带着幽香的茶,但是,可能因为表达的太过热情,茶水直接溅到了我风衣的衣领上。

    “这个香味,是祁门?好品味。”我笑了笑。

    “啊,对不起啦!”小姑娘立刻拿出带着玫瑰花香味的手帕过来擦拭我的领口。

    “不要紧……话说,你的祁门红茶真香啊!”的确,小女孩挑茶的品味很不错。

    此时,我正想问问她文学院在哪里,但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吉他弹唱。

    听到歌声响起,女孩一个转身,马上来到了一个简单舞台边,台上的少年正弹着吉他,引吭高歌。

    少年轻装简从,留着略长的头发,他的吉他没有电音,身边也没有架子鼓、电子琴等花哨的装备,但他的琴声清澈,歌声嘹亮。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哦!一个叫马尾/一个叫木头/哦!一个叫马尾……”

    这是诗歌!

    不错,这是海子的诗歌。但令人奇怪的是,在这个欢愉和期待共生的社团招新广场,居然出现了吟唱诗歌的人!

    正当我疑惑间,一曲已经完了。少年轻轻施了一礼,便缓缓走下舞台,走向了广场边缘一处冷清的招新席位。

    “好的,谢谢刚才海律诗社的韦间风同学带来的两首民谣,各位新生同学如果有兴趣,可以去……呃……广场的边缘了解一下海律诗社哦。”

    像极了社团联合会的干事身着帅气的制服,在现场维持着秩序,提供着服务,不能不说,他们的精于此道,也很周到。

    不过,海律诗社?

    这对于我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我现在要去的是文学院。

    看到动漫社的展台,我灵机一动,走到动漫社的台子旁,一位身着汉服的女孩子接待了我。

    我请她拿出毛笔和信笺,并写上了一首绝句。

    “不好意思,我想请你送给广场边缘那位海律诗社的男生,可以吗?多谢。”

    虽然见我没有入社的意思,但汉服女孩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请求。

    不一会后,信笺就送到了海律诗社那位吉他手的手上,展开信笺,会心一笑,然后顺着汉服女孩的手看了看我。

    我冲他一笑,他亦如是。

    万人食堂

    “对不起,请问你知道文学院怎么去吗?”

    我正盯着广场边缘的时候,身后熙熙攘攘的声音中,有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我的沉默。

    “啊!”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来,摘下墨镜,“不好意思,我也是新生,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么大了,还是新生?是不是复读过五年啊?哈哈哈。”

    这是另外一位女生——也即是刚才那位卖萌的,有些孱弱的动漫少女。

    我首先看了看有着清脆女声的女孩,她一袭白裙,首乌般的长发飘逸灵动,眼如幽黑的葡萄一般如水润洁。

    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她没有赶上本科正式开学的日子?

    而另一位呢?这位姑娘身着公主裙,化着可爱的少女装,高跟鞋和双马尾搭配的“别扭”造型,着实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在这夸张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张明亮的面庞。

    嗯,首先回答谁呢?

    “两位同学,不好意思哈。这位萝莉小同学,我其实是新生。刚才就想和这位新来的同学问你同样一个问题,文学院往哪儿走呀?”

    “萝……”面前的小公主涨红了连,“哼!这都开学了,你们还不知道文学院在哪里?你们确定自己是来上学的?”

    “呃,嗯……虽然去过一次,但一言难尽呢。”我支吾道,校本部实在是太大了,去过的读者应该有印象,没个自行车,在夏天的艳阳下横穿校本部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眼神正好和广场边缘的少年对上,他正饶有兴致地瞧着这边。

    “既然这一大一小两兄妹都不知道文学院在那儿,小绢,你就带他们去一下呗。”

    此时,一位身着燕尾服,打扮成管家模样的人出现在我们身旁。

    “闻君,你说得到轻巧,文学院距离这儿远着呢!”这位小公主似乎还在介意我叫她“萝莉”的事

    “不要紧啦,公主殿下,在下会准备茶点等你回来的。”说毕,这位叫做“闻君”的同学竟单手捧心,单膝跪下。

    这可的确叫人吃惊,二次元的世界的表达方式竟如此夸张么?

    “那好吧,执事君,我就勉为其难咯。一会你会准备什么?”

    “红丝绒蛋糕和苏红(苏格兰红茶)怎么样?”

    “收到!你们两位,马上跟我走!”

    这位叫闻君的小伙子懂得还真多。

    来不及啧啧称奇,我和白裙女生就被小绢一左一右拉着,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终于来了,等你一整天了。”

    文学院侧门内的大厅,一位爽朗的女生正在迎接我们,在她的桌前,“新生报到处”的小横幅在微风中轻轻地摇着。

    “新生报到处?居然还在这里,真是谢谢你了。”

    白裙女生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向她鞠了一躬。

    “没有什么,都是小伙伴啊。怎么能有一个落下呢?跟我来吧。”

    说着,这位新生报到处的女生拉着白裙女生就要走。不过,这时小绢咳嗽了两声。

    “咳咳,绮遥,这位还有一位大叔哦!”

    “哈哈,小绢,这位大叔应该是送这位女生上学的吧,别逗了。”

    “呃,不是呢。”我赶紧摘下墨镜解释道,“我也是新生。”

    “哦,您这位新生稍微有点显老呢!”

    “唉!”无奈之下,我只能拿出了自己的研究生学生证,“这是我的研究生证,由于研究生报到开始的日期是今天。所以,还请这位同学帮忙带一下路。我的同学们都离得较远,不过很快也会来的。”

    “哦,研究生……我想起来了,难怪今天团委的杨老师还令我留意是否有年龄比较大的师兄师姐到来呢,真是不好意思呢!”

    “我的年龄不算大吧……”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那我们的年龄可也不大哦!”

    忽然间,身后响起了两位女同学的声音。

    “丁恰恰!夏江南!你们也来了。”

    墨镜中出现的身影,这正是我在复试时认识的两位异性朋友——本地人丁恰恰和北方姑娘夏江南。

    我转过头来说:“她们就是我的同学了,这位……”

    “师兄师姐们好,我叫曾绮遥。”

    “你好呀,小师妹。”爽朗的夏江南走上前来,顺势就拍了拍曾绮遥的头,“我这位小师弟很老实,你可别欺负她哦。”

    “哈哈,师姐说哪里话。”曾绮遥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正打算带师兄上楼报到呢。”

    “江南,你看跟上回相比,这小子是不是潮了很多?”丁恰恰此时身着铅笔裤和长风衣,扎着头巾,一副艺术家的派头,和复试时的“小家碧玉”相比帅气了不少。

    而夏江南呢,一身清爽的牛仔装,浑身上下透露着干练的气息。

    “你们一位优雅、一位爽利,一位安静,真可谓是好友中的绝配。”

    说话的是白裙女生,此话一出,我们三位研究生都一起惊诧地回过了头。

    说起这位白裙少女,从一开始见到她时,身上就散发着一股神话般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一如仙境中竖琴独奏,动听地在耳畔响起。

    然而问题还不止于此,本科生的报到昨天就结束了,她今天才来,而且还被学院特别接纳,这是为什么?

    带着这些疑问,我们几个一起走进了集美大学文学院的大门。

    “砰”“砰”“砰”。

    三声盖章过后,我们就是集美大学的一员了。

    “欢迎你们来到……”

    “集美大学文学院!”

    走下一楼大厅的那一刻,曾绮遥和小绢一齐向我们三位说道。

    “多谢多谢!以后……”

    “不管是研究生还是本科生,今后我们是同甘共苦的师兄妹咯,小师妹们,我们今后就在你们对面的102教室上课,今后常来找我们玩哦。不过,你们都已经不是新生了,可不要只记得玩哦。”不待我说完,丁恰恰接过话茬笑着说。

    “恩,绮遥、小绢,你放心,有事只管来找姐,不论是一起玩,还是一起读书,姐都能帮你们解决很多问题。”夏江南有顺势拍了拍小绢的头。

    你还别说,这“摸头杀”还挺有用的,女孩子看来都吃这一套。

    不过,我很清楚那只能来自于姐姐辈。

    “哎呀,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去吃闻君这小子做的点心呢。三位师兄师姐要不要一起来啊。”

    “好……”我和夏江南刚想说出口,却被丁恰恰一把拉住了。

    “那你快去吧,我们也见过月明楼前的广场上秀点心才艺的小哥哥了,他正等你呢。”丁恰恰眼神中带着坏坏的笑容。

    “那我可走啦。”

    说话间,小绢便蹦蹦跳跳地向月明楼奔去。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笑道:“真是个单纯的姑娘。”

    夏江南耸了耸肩,曾绮遥则佩服地望着丁恰恰。

    集美大学

    中午,萍水相逢的几个人在一起吃了个饭,庆祝我们成为相遇的戏剧性和友谊。

    席间,曾绮遥笑着和我说起了集美大学图书馆的有趣传说——

    如嘉庚图书馆长达百层的阶梯,高高的罗马柱,以及阶梯上飘浮的白云。图书馆里还总有着巫女的倩影和若有无的、总是找书的鬼影。

    曾绮遥话音刚落,小绢又向我说起了延奎图书馆的奇闻轶事。…

    不管是如花瓣般盛开的延奎图书馆的造型,还是它那星罗棋布的神秘馆藏,不存在的图书室,还有神秘博学的守馆人,清丽风华的志愿者……

    这所学校,不一般呀。

    如果用网络流行语言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长得“骨骼太清奇”了。

    国内高校的图书馆,哪一座不是中规中矩的方桌原椅,望不尽的各色书架。

    唯独这里……神秘的馆藏和巫女、鬼影的传说,倒是和梵蒂冈的大图书馆很是类似。

    这儿或许是个有故事的学校吧……

    席间,我注意到那位海律诗社的韦间风同学没有来,闻君、曾绮遥、小绢也表示,由于才刚升上大二就接手了诗社的事务,韦间风平时较少和同学们交流,因此他们彼此间还不太熟悉。不过,以后应该会熟络起来。

    由是金菊初开,冬风凛冽,一晃两月如梭,研究生生活倒也平淡无奇。

    当然,也并非完全务实,除了正常上课以外。期间,我按照那本旅游攻略去找了期待中的地点——

    沙坡尾666号。

    这两个月间,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去那儿逛一下,但沙坡尾并没有666号这个门牌。

    说到底,这份旅游攻略从何而来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小时候依稀记得这是“妈妈”消失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攻略的扉页上告诉我一定要在以后去这个地方,但这个地方到底是何处仙乡,她也没有在扉页中点明。这或许是因为她走得匆忙的缘故

    实际上,沙坡尾666号只是其中一处标注的地点,按照旅游攻略中的线路,还有几处神秘的地方等待着我去发掘。

    但我试着找了找那几个地方,也都是无功而返。

    至于那些神秘的史前文明……我严重怀疑当时在台州学院是不是白日梦游了一回。

    查到《史前文明述疑》后的第二天,我曾第二次去台州学院图书馆,想要借回这本书细看一番。

    但我却被告知图书馆从来没有收藏这样的神棍书籍。

    “不对,我昨天还看到过呢,就在H类书架的那儿。”

    “昨天?昨天闭馆整理图书了啊!”工作人员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这下轮到我懵了。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来了。”我实在难以相信昨天的经历真是梦游。

    “好吧,那你回想一下,这本书的编者是谁?出版社是哪家?”工作人员被我缠得没招了,只得如此说道。

    “我……”

    奇怪,此时的记忆却又模糊起来,编者和出版社的名字好像被打上了封印是的,此时此刻就是无法和书对上号。就像我怎么也无法将“妈妈”和自己的回忆对上号一样。

    于是乎,我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与史前文明有关的信息。

    这些若有若无的使命感弄得我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来到周末,天气晴好,我在令人犯困的阳光午后来到一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位于集美的孙厝,这儿曾有两大宝贝值得人流连忘返,一是烧腊,二是鸡公煲。

    但是呢,今天这些重口味都不是我心中所好,我只想安静地喝一杯咖啡,以及做做游戏。

    会想做游戏,是因为我听说这里的占星和塔罗牌占卜很有意思,想来感受一下这神秘的氛围。此外,老板的咖啡手艺和诗歌素养也是很好的。

    “想喝点什么?”

    这声音好熟悉……

    果然,我抬头一看,穿着围裙,挽着头发的素净的女孩,不正是当初的白裙少女么?

    “哈哈,我说这家看似普通的咖啡馆怎么突然变得神秘了,原来是你在这儿兼职。”

    “是吗?”白裙女孩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师兄是不是对神秘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也不是……”她这么一说,倒弄得我有点尴尬。

    “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咖啡店,至于塔罗和占星,也只是我陪客人玩玩小游戏罢了,没有那么邪乎的。”

    还真是她做的占卜游戏!

    说毕,白裙少女在我面前放下一杯蓝山,正准备离去。

     “别走啊。”我急忙喊道,“报到之后你怎么样了?这两个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还好,谢谢关心。我正在上班哦,能否下班后再和师兄细聊?”

    白裙少女的语气彬彬有礼,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我听得出来,她并不厌恶任何人。

    但同时,好像也不喜欢任何人。

    “这样吧,你陪我玩一局塔罗和占星如何?”

    “好啊,那要请师兄移步,随我来。”白裙女孩又转而笑道。

    长廊

    “这是后院?”

    穿过一道玻璃门,我走在阳光沐浴下的长廊里,那长长的走廊里,阳光点点洒下,像极了曾经惬意的午后时光。

    “这是紫藤花,怎么这个季节还会有?”

    “是啊,福建这个地方位于北纬30°左右。北纬30°这个名词,师兄应该不陌生吧。”白裙女孩回眸一笑道。

    “是啊,世上所有的怪事,不都是在这个纬度发生的么。”我边欣赏紫藤花边说,“的确,都已经快11月了,这里还是艳阳高照,温暖如春,紫藤花盛放故我,的确是怪事。”

    “不是怪事,是恩赐,不是么?”白裙女孩幽幽地说道。

    一阵和煦的微风袭来,一瞬间让人觉得这个花团锦簇的后院实在是宛若天堂。

    “这儿可真美啊,微风好舒服,老板的品味真好。”我满脸享受地说道。

    “这儿是老板交给我打理的,包括前面的玻璃房也是。”

    说话间,她顺手一指,敞亮的长廊镜头里,一座玻璃房被鲜花簇拥着,正在闪闪发光。

    但与其说它是玻璃房,不如说更像是金丝雀的囚笼更合适。

    “师兄知道微风有哪几种吗?”

    “哦,微风还分种类?愿闻其详。”

    “譬如你方才所感慨的,就是和风,因为它起于花朝,带着阳光的温暖和自然的芬芳。”

    “那还有什么?”

    “清风,一般在山上别墅的窗边,伴着树声和鸟鸣丝丝传来;朝风,伴着朝霞的清冷,一遍遍地唤醒陈旧的睡意;终风,这是晚霞里的江风,带着些许湿气,沁润你的心脾,不过吸入太多会着凉哦;晚风,是夏夜星辰里的歌声,将远方的神秘和思念化作无尽的大海;半夏风,是夏天长廊上蝉鸣和西瓜的共同记忆,也是风铃的絮语……”

    面对惊呆的我,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像一位美的创作者,时间的生活家,霎时间,在女仆装下有些俏丽的背影也显得神秘而端庄了起来。

    “请进,师兄。”恍如间,我们已经来到水晶玻璃房前。

    “好。这里也能泡咖啡吗?”我回过神来,想起了集美大学里塔罗牌的传说。

    听闻此言,白裙女孩笑了笑,没说话。

    坐定在雪白的桌椅旁,白裙女孩手一挥,透进玻璃房的明亮光芒霎时消失了。

    头顶和身旁出现的,是一片璀璨浩瀚的星空和无尽的永夜。

    “哇塞,这也是你神秘的魔法么?”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我依然发出了孩童般的惊叹。

    “呃……AR技术而已。”白裙女孩低下了头,脸上泛着淡淡的白色。

    “对了,你的脸色,为什么一直这么苍白。”

    我想我终于发现这个女孩给我带来的神秘感了。

    “我们开始吧,师兄。”

    女孩慌不迭地起身,给我泡了一杯美式咖啡。

    “这是一杯美式。我现在洒上一些砂糖。”

    说话间,纤细犹如水晶般的白糖点点飘落在咖啡表面。

    “首先是占星,师兄想一想你生平最想实现的愿望,这样白糖就会组成代表你运势的星象,对应在玻璃穹顶的星象上。”白裙女孩的声音好似星空的幽语

    “你不问我想占什么吗?爱情?事业?学业?”我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必!我问的都是假象,真正的执着和思念无论多么形式多样,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此时,我和她都不再说话,我闭上双眼,面对着咖啡,心中只能想起一件事情。

    如果我能得偿所愿,我一定会……

    忽然间,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猛然睁开眼一看,咖啡竟然沸腾了起来!

    白裙女孩没有说话,似乎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

    不一会儿,沸腾的咖啡就停顿了下来,杯中显示出的是……

    “这不是星座。这颗粉红色,像极了一颗药丸的星是什么?”我笑问道。

    “涅墨西斯星!”女孩抬头看向黄道的方向。

    “涅墨西斯?复仇女神?”

    我也抬头看向玻璃天顶上的黄道方向,在黄道经和太阳的一旁,一颗粉红色的恒星正放射着妖异和不祥的光芒。

    “那,我们再占卜一下塔罗牌吧。”看到白裙女孩眉头紧锁的样子,我只能翻过这一篇。

    她怎么了?

    “你喝了刚才这杯咖啡吧。”深呼吸了一下,白裙女孩对我如此说道。

    虽然不明白有何意义,但我还是依言喝下这杯咖啡。期间,她已经将78张塔罗牌在桌上排好——只不过,都是背面朝上。

    “是让我抽吗?好,我来……”

    “等会!”白裙女孩阻拦道,“你不能抽,你一抽,星象注入的塔罗就会倒。”

    “哦,原来如此,那是?”

    “让咖啡来决定吧。”说着,白裙女孩重新泡了两杯咖啡。

    “我是白咖啡,你是玛奇朵。”白裙女孩的眉头此时又重新舒展开来,恢复了当初的波澜不惊,“我们各自喝一口,然后放在桌上。”

    说完,她又是一挥手,桌面变黑了,刚才的78张塔罗牌全都变成了深海一般的幽暗。

    我们各自喝了一口,然后随意放在貌似深不可测的漆黑桌面。

     “天上”的星空映照在两杯咖啡里——玛奇朵里,奶泡拉花闪烁着的是天琴座,而白咖啡上的焦糖摆出的造型则是处女座。

    “原来是这两个天各一方的星座。他们的中间是?”白裙女孩此时端来一杯黑咖啡,放置在玛奇朵和白咖啡的正中,正往里加着淡淡的奶昔。

    “应该是牧夫座。”我笑道。

    “嘘!”白裙女孩轻声示意我不要出声,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奶昔的变动。

    渐渐地,那杯咖啡表面的星座显现了出来……

    “的确是牧夫座,你猜得不错!”白裙女孩笑道,“天琴座的俄尔菲斯曾入冥府祈求处女座的冥后珀耳塞福涅,这个故事你还记得吧。”

    “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不知咖啡杯里的牧夫座有什么深意?下面正对着的塔罗牌是?”

    “寻找母亲卡利斯托的阿卡斯么?原来是这样。”

    白裙女孩冲我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伸向三杯之间深不见底的桌面,随着她的手触碰桌面,桌面的塔罗牌闪烁着流萤一般的光,发出一声清脆的竖琴之音。

    “我要翻开咯。”

    首先翻开的,是位于玛奇朵和白咖啡的正中,被黑咖啡压着的塔罗牌。

    那么,翻开的到底是恶魔,还是希望呢?

    走出食堂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现在这个点吃饭,等于是吃夜宵了。

    有一点累,不过还算值得。

    为什么这么说呢?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它已经告诉我了。

    这是真实的星空,和咖啡的馆金丝雀小亭很像,然而它却是高不可及的,不似当时的桌面那么貌似深不见底。

    “她到底是谁呢?既懂星象又懂塔罗,还有着如同奶糖般的肤色,城市的深沉和村庄的宁静,都在她身上有着淡淡地呈现。

    正思索之际,我不知不觉走上了返回水产学院的的芒果树小路——校友们应该知道,就是北大门正对着诚毅学院那条路。

    夜的香味和歌声扑鼻而来,前去上晚自修的同学们三三两两,无忧无虑。恋人们在星空下牵着手,好似永恒的星宿伸手可及。

    而我的思索,却随着星座闪烁的时光飘向幽深的天空深海。

    银河从夜空中贯穿而过,然而,我却不觉得那只是群星的幻想。

    说不定,是那位女孩沐浴出生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晚风随着我的脚步越发急促,我的风衣口袋里拿着那张她送我的塔罗牌。

    那是一张“审判”。

    也就是两个咖啡杯之间,牧夫座正下方的塔罗牌。

    “白咖啡下的是塔罗牌是‘恋人’,玛奇朵下的‘恶魔’,这是什么意思?”

    沙坡尾666号,神秘的占卜,还有这位肤色如糖的女孩……这次的旅程,是来会比较开心呢,还是会比较闹心?

    不知所谓,十分疲倦的我,暂时要把自己交给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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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图书馆怪奇物语·第一章 少年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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