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去姥姥家,她家墙上有一挂历,我随手翻了翻,每个月份都有不同的风景区影印,有山西悬空寺,温州江心寺,还有雁荡山......
挂历上的雁荡山树木葱茏,蓊蓊郁郁,一缕缕白云缠在山腰,宛若仙境,很美,很神秘,可是距我的生活像梦一样遥远。
世事沧桑巨变,三十多年后,我竟有机会来到温州,挂历上雁荡山的美景又浮现在眼前,埋藏已久的童心如春芽一样破土萌动。
摄于雁荡山先走海路,乘船赶往台州。
五个小时的颠簸后,小船碾碎无数细浪,终于在傍晚时分,靠泊在台州的“大麦屿”码头。跳下船,我就直奔台州客运站,不巧的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开往温州的大巴。夜色蒙蒙,华灯初上,我无法犹豫,拦停一辆出租车,直奔雁荡山。
白白的月亮爬上东山头的时候,我住进了在网上预订的“雁荡山宾馆”。胡乱地冲洗一下,就把自己扔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一缕晨光透过窗纱照进房间,宾馆对面的大山已被朝阳染成褚红色,皎洁的圆月却仍倚偎在山头,宛如一盏明灯。问店家,说灵峰景区距这里很近,只有九百米。我出了宾馆,转过一个山包,远远望见景区奇峰壁立,造型独特。有的像一堵壁立千仞的厚重石墙,有的像拔地而起的擎天石柱,山体却通体圆润,植被丰满,不似石林那样尖刻,不由让人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往里走,是一条山谷,天色还早,几乎看不到游人,甚是幽静。老树枯藤,小桥流水,一汪蓝波清澈见底,让我想起的实验室的硫酸铜溶液。参天大树夹道而立,棕红色的柳衫成片成林,树身挺拔健朗,直刺蓝天。婉转的鸟鸣声从树梢落下来,在林子里成片的响。
山坡上密植毛竹,青枝绿叶,整个山里都苍翠欲滴,风声飒飒,凉意四起。山坳里,寺院掩映,金顶红墙,钟声隐隐,佛号声声。爬上半山一个凉亭,这里是新版《射雕英雄传》和《笑傲江湖》的拍摄地,对面双塔山拔地而起,气势雄伟,俯视群山。
摄于雁荡山再往山谷里面走,植被茂盛,阳光斑驳,不见人影。我返身出来,赶往灵岩景区。坐上景区公交,大约八九站地,就到了灵岩景区的售票处,票价50,比灵峰景区贵5块钱。
莫言成名后还为灵岩题诗一首,镌刻在路旁的石壁上:
名胜多欺客,此山亲游人。
奇峰幻八景,飞瀑栽九云。
石叠千卷书,溪流万斛金。
雁荡如仙境,一见倾我心。
在这里,有幸见到了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提到的毛笔峰,确像一支矗立的毛笔,上面藤萝叠翠,花草丛生,沈括认为毛笔峰是千百万年来水流侵蚀而成。
毛笔峰再往里走便是“小龙湫”瀑布,可惜逢枯水季,只有些须细流从山岩滴落,崖壁苍黑,青苔湿滑。右侧山崖壁立,上面是“之”字形的栈道,通往两座数百米高的孤峰石柱,山势险峻,跨过孤峰,便是玻璃栈道,走过玻璃栈道,往前是一个峡谷,峡谷中必然又是另一番景致。
心惊胆战地攀上栈道,下面幽谷深深,雾气蒸腾,看不十分真切,等绕过山峰踏上玻璃栈道,万丈悬崖就在脚下,更加惊心动魄,有几块玻璃还有音效,踩上去,只听“咔嚓”一声,玻璃崩裂开来,没有准备的游客吓得哇哇大叫。我心如鼓擂,小心翼翼地走过栈道,到了峡谷里面。两个学美术的女生支着画夹,正在对着那两座青峰写生,作品虽说稚嫩,倒也惟妙惟肖。
再往前面是个山洞,洞中有一庙宇,供着财神,觉得有些俗气,便出了山洞,沿曲折的山路向上攀登,路的尽头是一个半亩见方的大水池,池水清冽,寒气逼人,金鲤游泳,波光粼粼。水池中央一尊白色观世音菩萨的雕像,站在那里,凤眼半睁双手合十,似乎能听到喃喃的佛号声。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女孩正蹲在池边饶有兴致地喂鱼,鱼儿争食,在水里翻腾起来,掀起一片红浪。
摄于雁荡山往回走的路上,正好看到毛竹林里隐现石径一角,好奇心顿起,于是跨过石桥,沿着挂满青苔的石阶向上攀登。
石阶呈“之”字形,周围风声细细,鸟语花香。偶有鸦雀从林中惊起,“扑棱棱”向远处逃去。及至到了导游所说的“童子拜佛”景观跟前,发现就是两块顽石,从这个角度看,什么都不像。山顶有一钢缆,与对面一座突兀而起的峭峰相连,听说每日下午都有走钢丝表演。
山坡上杂花生树,草色青然,一条小路蜿蜒向前,再往上,又是窄窄的石梯,努力攀登,穿过茂林修竹,山脊上一道半人高的白色木栏,旁边一处简易棚屋,里面有人说话,我悄悄地翻越过栏杆,向山头的亭子走去,这才发现,棚屋里坐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正聊得热乎。问了别的游人,才知这是另一个景区了——方洞景区,栏杆是不让翻越的。嗬,没想到误打误撞,倒省去几十元的门票钱!
方洞的风景也很美,与灵峰、灵岩相比,是另一种特色,如果把“灵峰”和“灵岩”比作俊秀的美女,方洞则是英姿勃发的男子汉。山体高大,气势磅礴,断崖峭壁,直插云霄。顺山路迤逦前行,前面出现一处山涧,一座吊桥跨越百米长的深谷和对面的山崖相连,走在上面,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胆小的会头晕目眩,惊的肝胆欲裂。过了吊桥,是一个宽阔的四方形山洞,里面大洞套小洞,地面经过修整,很平坦,铺着上好的船木。每个山洞都有天然的“窗口”,透过“窗口”可以欣赏断崖内侧巨大的“天坑”,“天坑”石壁上草木葱茏,洒满阳光。微风经“窗口”形成对流,分外凉爽,我想,“方洞”这个名字就是因这个山洞而起的吧。在洞中稍事休息,出洞再往前,就是绝壁了,绝壁上凿出一条羊肠似的凹槽,要想坐缆车,就要通过这条窄窄的凹槽小心走过去。对面是巍峨高耸的群山,峰峦叠翠,茫茫苍苍,连绵不绝,贴在崖壁上探身往下看,雾气缭绕,深不见底,一股寒气从足底直窜脑门,不禁两股战战,此时我们就像蚂蚁一样,已经踩到了半空之中,突然想起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的一句: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晚上六点钟的火车,从雁荡山站开往乐清,所以我四点钟就得往回走,还有点恋恋不舍。回到宾馆,取了行李,坐公交直奔雁荡山车站。
一天的时间,来去匆匆,走马观花一般游览了雁荡山,就算了却了儿时的一桩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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