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回家临时起意,去到后山走走。初春的山间偶有微风掠过,残留一抹轻寒。
小路崎岖蜿蜒,来无来处,去无影踪:就在我们面前越拉越长,于起伏不平处绕向远方——历经汗水的浸渍,祖祖辈辈用脚步丈量出的这方土地,更多了一份温婉从容。
兴是走的人少了,路面已经枯草离离,我却于岁月的缝隙间,急急寻找当年那个孩子:
每日放学做完作业,最欢快的莫过于沿着小路放牛。担心腿短跟不上老牛步伐,放牛娃总是把缰绳缠在自己腰间亦步亦趋。老牛望着渐渐合拢的暮色,哗哗啃着地面的不多草根;放牛娃不顾大人的呼唤,执著地和老牛分享着白日里的童趣。三两丛蒿草,闲庭信步的老牛,蹦蹦跳跳的放牛娃,在初起的暮色里醉成一幅剪影。
那时的小路上,少不了三五个玩伴:
春日,一起来这里放起自制的风筝;夏日,一起来这里抓抓乘凉的鸣蝉;秋日,一起来这里寻找那满处的野果;冬日,一起来这里猎捕不肯归家的麻雀。
记得那年姥姥去世,家里大人都去到几里外帮忙,留下刚刚五六岁的孩子独自在家里。将就吃了点留下的饭菜,孩子坐在檐前的木梯上,时时张望着门外,期盼着大人身影出现。可整个村子慢慢黑下来、家家都关门闭户的时候,大人依然没有回来。夜风里熟悉的炊烟味飘过,被夜色包裹的孩子满腹委屈,恐惧也在心头挥之不散。
于是撕心裂肺的哭开了。隔壁邻居听到哭声赶过来的时候,孩子顶着花脸在漆黑的院子里跌跌撞撞。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安抚孩子。安慰无效,越哄哭得越响;拖着去隔壁呆一会吧,死活不干!
一把鼻涕一把泪,孩子在墙角摸到了一根棍子,高一脚浅一脚的出了院门:对父母的依赖战胜了黑暗,也战胜了恐惧!孩子泪眼迷蒙一路狂奔,凭着模糊的记忆向姥姥家跑去。很不幸的是,孩子的记忆终是记忆,迷迷糊糊地找不着路了。夜晚归来的大人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在那个星光点点的夜晚,孩子在后山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来来回回,跑着,哭着,撕开了嗓子大喊……
所幸的是,这条小路,宛如母亲的脐带,连着孩子没有跑得太远。
而如今,面前的路还是那条走过多年的路,心绪却再也没有年轻的平静了,她宛然早已烙进心底——与祖祖辈辈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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