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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能知之力与《薄伽梵歌》

译后记:能知之力与《薄伽梵歌》

作者: 大日光 | 来源:发表于2023-07-20 10:21 被阅读0次

    《薄伽梵歌》是印度两大史诗之一的《摩诃婆罗多》中的一个重要篇章,

    描述了般度王子阿周那与毗湿奴的化身黑天①,在俱卢之野战争前的对话。

    当时的阿周那看见许多亲友都在敌对阵营,感到难过而困惑,因此向充当他马车夫的黑天寻求指导。

    黑天向阿周那揭示出死亡只发生在肉体上,而真我是不朽的,作为战士(剎帝利),就该承担起战士的职责。

    他向阿周那传授了种种解脱的方法,展现了他与宇宙为一体的神身,让阿周那只皈依于他,并最终成功说服阿周那参战。

    ① 黑天的形象出处有二。其一是《摩诃婆罗多》中名为克里希那·跋娑提婆(Krishna Vasudeva)的英雄,他是雅度族的国王,最后统治了多门城(Dwarka);

    其二是 Vrindavan地区部落牧民崇拜的牧神牧童克里希那(Krishna Gopala),他的形象就是吹奏着牧笛的淘气少年。

    表面上看,《薄伽梵歌》是黑天和阿周那之间的师徒对话,倡导的是如何把智慧运用到行动之中;同时,此经典的广泛流传造成了对黑天的神格崇拜。

    在学术界甚至佛教界中,对《薄伽梵歌》都有广泛的研究和各种解读。

    但悉达罗摩湿瓦认为,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神话故事,其中自有寓意,而对这种寓意的解读现今已经无人能知晓。

    因此,冉吉特在为悉达罗摩湿瓦撰写的传记中这样写道:

    “立足于对真我的亲身证悟,室利·马哈拉吉(悉达罗摩湿瓦)会进行开示,讲解各种经典以及来自于往世书(神话史诗)的故事,使它们完全能被理解。

    他曾经说过,经典和神话史诗是由伟大的、有实际体悟的智仙们(Rishis)以谜语的形式给出的(真实的意义总是隐藏的)。真正的深义只能由一个了悟的自性上师来解释。

    只有在自性上师讲述并解释了各种经典和往世书,以及《薄伽梵歌》、《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之后,弟子才能理解其背后的真正含义。

    在最近的时代,由于缺乏能够解释经典真谛的人,宗教蒙受了各种错误的指责。

    创造出神话史诗中各种故事的作者,是想通过各种人物角色(以讲故事的形式)传授真正的知识。

    因为弟子们总觉得真正的知识(吠檀多)是枯燥的,所以,同样的法义就通过机智而有趣的故事诠释出来。”(悉达罗摩湿瓦传记Master of Self without self)

    能知之力正是一切众生中能知能闻、能跑能跳,驱动一切行为的那个力量本源,所以在《薄伽梵歌》中,黑天被安排成了一个车夫的身份。冉吉特这样说道:

    “创作史诗《摩诃婆罗多②》的目的是什么呢?

    人们不知道它的内涵。应该去了解它的内在含义。

    上主黑天是王子③。阿周那是他的弟子,和般度诸子一样。

    黑天来到战场上对阿周那讲授真知,难道他不能在别的场合教授吗?

    两人都是国王,阿周那也是王子。他们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而且黑天还替阿周那驾驶战车。不可能!‘我该为我的弟子驾驶战车,而他们却在享受!’

    这里是有内在深意的,每个人都有能力去理解它。

    黑天告诉阿周那说,战场上的这些人并不是他所认为的亲人,所以他应该去杀死他们。

    阿周那说:‘我怎么能杀他们呢?’

    杀戮并不是说用枪去杀,而是用智慧的了悟。

    在那个时代,也还是有法律的。……要有智慧的了悟——

    他不是我的父亲,她不是我的母亲,因为我不是这个身体!我是在我之内的能知之力。

    否则,在故事里黑天就是个车夫,而阿周那坐在战车里面——那有可能吗?不可能!

    ‘他’,那个能知之力驱动着所有人的身体。

    黑天说:‘每个人都是我自己,所有的念头都是我的念头。’无论出现什么念头,好的或坏的,都让它们如其本然吧。要明白念头从哪里来的。它们从明觉中产生。当你有了彻底的了悟时,明觉也是错误的。”(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1999年2月15日的对话)

    ③ 黑天是雅度族的国王,最后统治了多门城(Dwarka)。

    能知之力是展现这个世界和宇宙的力量,是创造的力量,所以为了说服阿周那走上战场,黑天展示了从他的身体中,可以生出日月星辰、万千世界。

    而能知之力就是“觉力”,和一切众生本来就是一体的,蕴含在一切众生中。

    悉达罗摩湿瓦说:

    这个世界的外观被称为Virat(巨大的)。黑天只不过是‘纯净之觉’(Pure Awareness)或‘明觉形式的觉’(Awareness in the form of Knowledge,Pradnyanam Brahman)。身体里的东西是小的,宇宙中的东西是大的,Virat。在宇宙形态中(在《摩诃婆罗多》中黑天向阿周那所展示的),上主黑天拥有每一个存在的面孔。许多人出生,许多人死亡,就像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的那样。”(悉达罗摩湿瓦开示录Amrut Laya: The Stateless State,开示49:“觉”是幻觉)

    能知之力和明觉是一对孪生子。能知之力本身没有知道与不知道、觉与不觉的问题,它只是“力”。但是体现在众生身上,经过了扭曲获得了二元性,展现为“能知道”,这个就是明觉。

    他们是相伴不离的。所以在印度传说中,阿周那和黑天的妹妹私奔了,而黑天的妹妹代表的正是明觉。冉吉特说:

    印度神话中写了这么多的东西,举了那么多的例子,但人们无法理解其内在的含义。

    阿周那和黑天的妹妹私奔了④,他把她带到自己的母亲面前,还向她鞠躬行礼。然后,母亲对他说,无论他带来了什么,都要和他的五个兄弟一起分享。这其中的意思是什么?

    你说得出来吗?母亲知道她要来,但她说的话的内在含义是什么呢?

    有五个兄弟,只有一个女人,怎么分享?

    能把她切成五块吗?

    你如何理解其中的含义?

    ……五大元素都存在于每个人身上,明觉就在那里。

    没有明觉,身体就无法运作——这就是“分享”的含义,否则能怎么分享?

    不可能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五大元素,它们在能知之力下工作。阿周那的母亲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但人们不明白它的内在含义,否则黑天的妹妹不就成了妓女了吗?!

    如果你理解了内在的含义,你就可以向经文的文字鞠躬行礼,否则你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2000年6月4日的对话)

    要依靠能知之力和明觉摆脱自我,摆脱对身心的认同,所以黑天劝告阿周那要杀死自己的儿子⑤。自我(ego)产生于明觉,自我是明觉之子,而阿周那和黑天的妹妹(明觉)所生之子代表的正是自我。悉达罗摩湿瓦说:

    “激昂⑥(Abhimanyu)的意思是骄傲(自我)。一个人可以通过骄傲(自我)进入这个世俗存在的轮回,但不能通过自我走出它。

    (在摩诃婆罗多战争中,激昂冲入了俱卢族〔Kaurava〕创建的圆形军事编队,但不知道如何走出它。)”(悉达罗摩湿瓦开示录Amrut Laya: The Stateless State,开示41:认知真我)

    ⑥ 激昂(Abhimanyu)是阿周那和黑天的妹妹妙贤所生之子,最后战死于俱卢之战。

    冉吉特也说:

    “头脑是无有止境的!要有能杀死你儿子的力量。

    阿周那被黑天要求去杀死他的儿子。除非你扼杀了你的自我,否则你无法坐上王座,这就是它内在的意义。

    在世俗的生活中,有谁愿意杀了他的儿子而登上王位呢?

    没有。

    但在这里,师父说要杀了儿子,或自我。自我是唯一困扰你的事情。‘我是某某,我是某某,我是某某。’明白你什么都不是,某某什么都不是,某某不存在。”(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1999年11月24日的对话)

    你的自我是你最亲爱的儿子,抛弃自我吧。

    (冉吉特讲述了黑天和阿周那的故事,以及黑天是一个精明的人,一位法师,他告诉阿周那,除非阿周那杀死自己的儿子,否则他不能登上王位。)

    在这种情况下,儿子意味着你的自我。除非他杀死自己的儿子,否则不能坐上王位。当你除去自我时,智慧的了悟就来临了,然后你将永远是‘他’。那时不再需要去理解任何东西了,也无需阅读任何书籍,智慧自然而然地融入于你。你将遍满一切处,存在于所有事物之中。”(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2000年1月14日的对话)

    “在阿周那赢得战役后,黑天告诉他,尽管他打赢了,但除非杀掉自己的儿子,否则他仍不能登上王座。谁会为了登上王座而杀掉自己的儿子?

    儿子代表自我,杀了他你才可以坐上王座。忘掉那个自我,杀死自我,你就是‘他’。

    黑天不是愚人,阿周那之子是其亲生,但他还是得杀了儿子。应该要明白,儿子由他而生,自我由明觉而生。杀死自我,你就是‘幻相之主’(The Master of Illusion)。做‘幻相之主’吧!然而,你总是累积‘那个不是的’。”(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2000年1月20日的对话)

    能知之力和明觉都不是究竟的,最终都是必须要超越的。冉吉特说:

    “能知之力就在那里,但能知之力是错误的。它不是真实的!

    在能知之力中你看到诸神,你看到诸魔。他们都在那里,两者都是假的。

    ‘神’就是能知之力,即明觉。

    实相就在那里,在实相之上,你看到了一切。除非已经有了地基,否则不可能有上面的楼层。”(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1997年12月22日的对话)

    这或许就是最后阿周那和黑天彼此开战的原因吧。

    二者开战隐喻着什么呢?

    是否正是意味着最终要否定掉能知之力呢?

    我们无法从现有的悉达罗摩湿瓦和冉吉特的教学中找到佐证。

    但据印度传说,黑天和阿周那这对《薄伽梵歌》中著名的师徒,为了一名乾达婆,而带领军队彼此开战,最后在梵天的斡旋下,才和平解决了争端⑦。

    ⑦ 冉吉特在开示中讲述了黑天和阿周那最后彼此开战,但《摩诃婆罗多》的流行版本中并没有相符的内容。据其他的印度神话资料,乾达婆噶衍(Gayan)因为低空飞行差点撞到黑天,而惹怒了他,黑天发誓要惩罚噶衍。噶衍到处找天神、圣者来保护他,遇到了喜欢恶作剧的智者那罗陀(Narada),他建议噶衍向阿周那寻求庇护,在得到他的应诺,才透露他得罪的人是黑天。噶衍就这样骗到了阿周那的承诺,作为刹帝利,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于是阿周那只能与黑天开战,双方各自拿出最强大的武器,几乎要把世界毁灭时,梵天出现,从中斡旋,让阿周那把噶衍交出,黑天立马杀死了噶衍,而梵天用法术使噶衍复活。

    说到了这里,大家应该很明白了,悉达罗摩湿瓦一派对《薄伽梵歌》、《摩诃婆罗多》有着独特的见解,而《薄伽梵歌》中所暗含的意义,正是他们这一派所强调的求道关键。

    如果热爱印度文化的读者们只是把古代智仙们传递真知的史诗故事当作一个爱恨情仇的“连续剧”来解读,甚至是把其中的人物当作信仰的偶像来崇拜,岂不是有点可笑吗?

    无论最后黑天和阿周那因为什么彼此开战,都是如冉吉特所说:

    “上主黑天和他的弟子阿周那最后相互战斗,他们在为了领悟而战。”(冉吉特对话录《幻相与实相》〔Illusion vs. Reality〕,1999年11月24日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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