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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坡——即将遗失的美好

黄公坡——即将遗失的美好

作者: 吴叔与他的城 | 来源:发表于2018-06-27 23:54 被阅读0次

            曾提笔写过几行关于老家黄公坡的粗文,但总感觉粗糙,无法说清。就着过年放假,大年初一,放下所有,独自登高,寻访那即将被遗失的家园。

          缓步而行,不得不感慨生活的美好,曾经稍微下点雨车就往下滑的泥巴路如今已被水泥路所取代,踩在上面格外稳当。儿时少年胆怯,在这条路上,上下学的伙伴经常顺手摘瓜摸枣裹腹充饥,偶尔被主人家发现就跑得裤带都掉,而那时我却不敢掺和伙伴们的坏事,此时想来,童年似乎少了些乐趣和谈资。走到一半,站在高处往下俯瞰,山还是那座山,田还是那些田,只是公路两旁逐渐堆满了砖房,间或山头林间有房屋,也是冰冷的砖屋。让人不禁感叹时代的发展之快。

      就在我站立之处,曾经是家中的农作物种植地,有洋芋,红苕,小麦,黄豆,棉花.....现在放眼望去,除了杂草就是杂草的老爹—败草,寒冬过后,败草遍地,微风吹拂,不再有牛屎的肥味,不再有小麦的绿影萍踪,不再有棉花朵朵,也不再有芳草萋萋。虽如此,我却躺了下来,就躺在这满是败草的土地上,感受大地的无穷力量,感受原始的草木芬芳。也在感叹着时光易老,芳华不再。

      继续向前,思绪在飞,如果是在几年前的今日,早都听到了此起彼伏的热闹声,可如今取而代之的是虫鸣,鸟叫,甚至风吹草动都能在几十米外听得清清楚楚。本以为无人,突然发现前方一小伙子在葱葱郁郁的林间正襟危坐,埋头“做事”。此情此景,给人夏日喝冰水之感,像是有高人隐居于此,小伙乃高人徒儿,专守寨门。我轻轻从小伙子身后走过,不愿打扰他的“修行”。后来才了解到小伙子是我一个多年不见的堂弟,家里没有四鸡网,跑到高处找四只鸡玩手机入迷了。难怪乡亲们争先恐后往村下的公路边搬,原来那里有四鸡网,而这里只有不能吃不能用的两鸡网。妙哉!

            再往前信步而行。噫! 居然听到了久违的声音—貌似喝酒高声谈话之语。拐个弯,豁然发现林间隔壁的隔壁奶奶家木房挺拔屹立于此,心生敬仰。记忆中,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是儿时在隔壁奶奶家包了五框橘子得的两块五毛钱,那时候感觉自己能够赚钱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好像此时赚钱也是开心的,嘿嘿。隔壁奶奶家门前的橘子林已经基本死光光了,透过零零碎碎的枝桠,看到了白发苍苍的隔壁奶奶,我亲切地叫了她一声,她热情地邀我去家里坐坐,我婉拒了,因为心中还有更深的牵挂,但很感激,是隔壁奶奶让我看到了即将遗失的美好。

      隔壁奶奶家旁边,曾经是我家的三丘水田,水田边上是我家的山林,儿时小伙伴们常在田间玩耍,山间砍柴,坡上放牛,大人们管这一带叫“方田闲”(意为荒田边),如今真的已经名副其实,到处都是荒凉的败草和干枯的落叶。难道爷爷辈们在起名字的时候已经预测到今天的结局?想至此,我不禁哑然失笑。再拐个弯,往左是走向深山更深处,往下,中途有一口不知是否还有水流的水井,走到底是一条山沟小溪。让我惊讶的是,尽管树木丛生,左边的山路居然还很新,可能是隔壁奶奶类的乡亲的贡献,而往下的道路却只能依稀可辨,本想再去看看那口我小时候喝水的井,小溪中飞起的鱼和长胡子鲶鱼的山沟,但只能望路兴叹。

      隔壁奶奶家门口不远就是我小时候的第一个家,那时候还是跟二叔家一起住,一栋房子,两家八口人挤在四间木房里,一家住半边,共用一个堂屋和猪圈,一家用灶房,一家用火炉,门前是一块空地,倒成了几兄弟的玩耍之地。这样的条件,半夜放个响屁都能听得见。带着深深的怀念,我钻进了这仅剩大半边随时会倒塌的房子,一块块木板和一根根木头乱七八糟堆满了堂屋,角落里居然还看到了多年未见的鼎罐,扬谷物的木耙也在门后矗立着,诉说着当年的贡献和如今的坚持。往里走,曾经做饭的火炉风貌依旧,木柜上还留着几个破碗,和一个可做古董的铁杯,一切似乎在等着我的光临,而我却把自己当做了回访的过客,不再去碰触他们,只是静静地让他们或躺或站在那里,不声不响。退出来,看看二楼,本想再去看看那曾经躲猫猫的藏身之所,却发现上楼无门。作罢,带着几分唏嘘,几分留恋往下继续走着。

      抬眼,一片长满荒草树木的平地充满眼球,不细看,以为是一块废弃的菜地,实则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在小学五年级的某天我赶回家时,一场大火就让这个家族的发源地夷为了平地。此时,仍然能够看到杂草间的残墙碎瓦,似乎一直在唠叨着当年的不幸。荒地之旁是堂叔家的荒屋,四周的小树都已经拇指般粗细,房子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苟延残喘地立着。就是这位“老人”,却给我的青春画上了一笔五彩。一撇看到墙角的楼梯,思绪一下子回到了2008年的那个夏天。金榜题名,同学来贺,其中有我现在的妻子陈童鞋。那天夜里半夜五点,酒醒,睡意全无,哗啦起床,凭着醉前的记忆找到了陈童鞋住处,硬是把她叫了起来,坐到下图中的楼梯上聊天到天亮。如今,青春不再,记忆犹新。

      堂叔家右边斜下方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是长这么大生活最久的地方。近20年过去了,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二手房的它仍然健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两层楼,四间房,一个堂屋,一个火炉,一个灶房,一个猪圈,一个牛圈——农村木房标配。通过窗户的玻璃,房内的木板都已不在,几床废旧床单丢在地上,犹如叫花子居住过的场所,天花板早年贴的油纸早已破烂不堪入目。走进堂屋,窃喜发现初中作文获奖的奖状还贴在墙上,在讲述着当年的小聪明。走进灶房,两口大锅和蓄水的水池完好无损,曾经的生活点滴又上心头,荡漾开来,无边无际,抓不住摸不着,欲语还休。驻足良久,缓慢退出,回头再望,房子还是那栋房子,只是人已不在。

      原路返程,不愿再留念这片即将被遗失的家园,不觉间加快了步伐,行至马路边,终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林,发现那承载着童年欢乐的家园就在那里,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按下快门,留住那最后的倩影,深怕下次再来它就已淹没在密林深处,难觅仙踪。不由得念着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大步流星赶往公路边的第三个家。

                                        2018年2月26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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