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篇

体谅父母的方式很多，仅仅是让荷尔蒙与分泌物泛滥是绝对无效的。

——题记

        在“读家信”环节，全场无声。所有人默默低头，阅读手上薄薄的两片纸。我是例外，我读了，我没有读完。一个人突然低下头去，泣不成声。班主任把他埋进自己的胸口，好言宽慰。走出礼堂的门，两个人相拥而泣，平时那些“坚强”的人，眼睛也是红红的，流泪过的样子。会堂里，空气更潮湿了，所有人便都像吸了催泪瓦斯一般，睁不开眼睛，眼眶没有一个不是盈满了泪花。

        我把信当场撕了，撕得粉碎。我不忍心读下去。

        我可以告诉你理由，前提，你得保密。我希望我能给出一个相当正当的理由，不是那种脑子一热迸发出一阵冲动的样子。似乎这代价太大了一点，让那么多人生气。管不了这么多了。窗外的城市，深邃，悠远，一阵阵日间的余响与回声，轻轻的、悠悠的荡在我心。仿佛跟着到了那悠远、悠远的地方。我的过去。也许是他们伤害了太多了罢，也许是单纯我太脆弱，似乎记忆中总是一片漆黑，绝无半点光亮，以至于不想见到半点试探与开脱。

        这是我的故事，一遍遍博取同情心的无耻的良药。也许这仅仅是胡言乱语，但又有谁会在意呢？

        很多话以前一遍遍撕心裂肺的痛哭过，办公室、校长室、厕所、被窝，甚至想起来就止不住落泪。但是每次许下的诺言被自己亲手辜负的感觉糟到我已经深深惧怕这一切，惧怕他们的眼神，惧怕自己。

      我受伤起来是非常有规律的。那就是同一个错误，我一辈子只会犯一次。绝不会有犯第二次的可能。第一次。是小学四年级。我不满足于班主任的专横。自己写了封信，塞在校长室里。小学校长把这封信连同他的观点，一并告诉了我的班主任。我在办公室里头被罚了一个上午，之后这件事情也没敢告诉自己的家长。我学到的是，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不熟悉的人

        预备年级每周作文我写希特勒的前半生。我认为，他是有才华的，那么他就应该被尊敬。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放学后，她留了我一个小时。不停的给我灌输所谓的正确的知识。我被迫泪流满面。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告诉我的家长。从那以后，我从没有正确的对待过我的每一位班主任。并且我在偏激的路上，决定一去不复返。

      我不得不承认。我自己作死，自己伤害过自己一次。其实每次不都是这样吗。北京游学的那篇作文，我在高铁上一直哭，觉得对别人有愧疚。之后的一个月，如果有人仔细留意过的话，我是，变了的。那段时间我极度的自卑，亢奋，不服从权威，迷茫。你瞧，现在我走出来了，亦或是没有。我身边多了一位朋友，这是很多年我一直不曾享有的。从那之后，我不曾你们面前哭过，我怕。

        翻开那一段时候的聊天记录，我最多的是把自己形容成一个小丑，整天只会在你们面前做戏，博得你们的一笑。无数次，我试图改变，没用，因此我就不曾改变过。

        我现在问自己最多的一个问题，是我到底配不配？无数次的，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强大，不管以何种方式，不管怎么样的试图拼命。一年之后就要分开了，直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一直希望，在别人面前展露出一个全新的、勤奋的、不曾有过一点瑕疵的我，我做不到。我一直想要把别人当做朋友，我做不到。我一直想要和别人一样优秀。对不起，我做不到。

        也许哭本身就是在排解情绪。也许，那么多次之后我早已麻木不仁。很抱歉，我不知道。也许，又没有人知道？又何曾，有人真正在意过呢。

5月22日 深夜

钱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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