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的一封信
亲爱的母亲:
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想把自己小心藏起来的心事毫无保留的讲给你听,想把自己的迷茫、无助和委屈对你全盘托出,可惜我不擅长表达,每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那些本来无处倾诉的心绪就被自动过滤,最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却被扩大了的趣事乐事。
我希望你听到后,会真的相信我过得其实还不错。我不想你为我担忧是真的,我想在你怀里痛哭一场也是真的。只是,后者成了一种念想,我始终缺乏一种勇气,一种向别人诉说琐碎的勇气,也包括对你。
我的出生,是你始料未及的。
在你四十八岁那年,我出生了,我们之间整整差了四十八个春夏秋冬,隔了无数场花开花落,无数次蝉鸣悠长。
在我尚且年幼之时,别的孩子都希望快快长大,唯独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长大。我大概是早熟了些,过于敏感了些,在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我已经在想关于生死的问题。我知道我的长大意味着你的衰老,可我们差了太多年,我不敢去想象,有一天你会老去,而我还没有能力尽尽孝心。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间,喝醉的父亲曾对我说,说你曾经想过放弃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被你丢掉了。
其实我不相信,大概是你的玩笑话。你怎么舍得呢?
可我竟然希望那是真的,竟然希望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生下我,这样,你们的生活负担会更少一些,也许你们能早早享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年过花甲,快至古稀,却仍在田里奔忙,你的背一年更比一年弯,白发一年更比一年多,皱纹一年更比一年密。
有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我当初没有坚持读书,而是去外面打工,去深圳广东闯荡,或许现在就有能力给你们买套房或建个房子,或许我们现在就不会负债累累,或许你老去的速度能减慢一些。
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读书,一个女子迟早嫁为人妻,更何况是在我们那里,曾经和我坐在一间教室上课的同学,现在已经有儿有女。当然我也定是逃不过,可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拼了命似的读,往死里读,读死书,终于考上了一个大学。我曾经幼稚的以为,到了大学就真的如高中老师所说,真的如电视里所演绎的那样,自由自在,不用再读那么多书。
可是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我以为的和我所经历的大相径庭,那时候我多想把内心的无措告诉你,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在我开口的瞬间,眼前浮现出你苍老的面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刹那间落荒而逃。
如果你听到我这些话,知道我踟蹰不前,你也许会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你会说只有没有本事没有能力的人才会一直想着往后退,不敢向前。
我确实缺乏无所顾忌,一往无前的勇气,也没有敢闯敢干的韧劲,很多时候,我是懦弱的,卑微的,这大概是我最大的弱点。所以我会走一步想百步,步步举步维艰,所以,我笑看自己成了自己人生的丑角。
但是妈妈,你会相信我吧?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人生过成你四十八岁那年最好的礼物。
你知道吗,其实我遇到的很多难题你没办法解决,甚至你听都听不懂。当看到身边的朋友询问父母关于某些事情的意见建议时,我多希望我亲爱的妈妈也能如那般为我出谋划策。哪怕,你会用微信,哪怕是在上面给我打个视频,我也会无比喜悦。
但是说这些不是想去抱怨什么,我知道,你们已经在你们的认知范围和能力范围内,给予我最好的。
我的梦想,成了压弯你瘦弱脊背的一块巨石,可我的脚步停不了,也不能停。其实,我的梦想里,也包含你的。或许你还未来得及发现,或许你发现了却未能去实现。
所以我不是一个人在形单影只的跑。
妈,我想偷点时间,留下您满头白发中最后一根黑发。
这封信,您永远不会收到。但是它不会石沉大海,因为风听懂了,否则您看那满山的索玛花,为何开得这般耀眼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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