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时的雨

夜里，突然醒了，听到窗外铺天盖地的“刷刷”响，没来的及戴眼镜，立刻起身站在了门口。

院里的太阳能灯不知道何时灭了，眼前是一片昏昏的夜色，什么也看不清，但我分明的听到，那是雨声。

好久了，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上一次雨落，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太阳下焦黄的麦穗，记得端午前山顶的艾草茎蔫叶缩，记得收割机走过田间扬起巨大的尘雾，记得风里携着热似要蒸干每一寸土地，辛苦的农人，站在地头，盼望白森森的麦茬下生长出绿色……

而这些日子，我阳台上的花草也饥渴无比，早上浇过，那湿漉漉的泥土似乎还没来得及把水分输送给怀里的根须，便被太阳快速蒸发，到傍晚又龟裂得连植物茎叶中的水分都要抽走了。于是每天傍晚，我便又扯上管子，在阳台上一盆一盆地浇灌。

此时，雨来了，像做了错事的孩子要偷偷弥补过失一般，背了人，在这个深夜落下。久旱逢甘霖，瞬间，心里有点喜悦。

推开门，凉气扑面而来，雨点正“啪啪”地落打在地上，像一个熟练的鼓手，敲打随意，却悦耳动听。

我看不清它的形状，但感觉那是一串串的珠子，凭空掉落，声声清脆，穿林掠枝，沙沙作响。

一阵雷声传来，昏暗中骤然光亮，又很快消失。雨势更大，似有千军万马从远处杀来，“哗——哗——”，是催生助长的力量，携改天换地的声势。

雷声震醒了小儿，只得关了门，隔了声。轻抚着小儿的背，心里想着这久旱来的雨，安然地陪他睡去。

五点多，起床，开门，一切如昨日，丝毫不见夜雨留痕。

我怔怔地回忆，那酣畅淋漓的大雨，难道是在梦中？

梦否？非梦。即便转瞬即逝，依然清晰深刻。

淡然的，泰然的，继续迎接丽日当空的日子。雨，总有来得实实在在能够滋润万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