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跟着母亲去炸米花,每逢年底进入腊月,村子里的土路边传来“嘭”“嘭”的声音,大人和小孩相视一笑,炸米花的来了。
母亲从米缸里舀了一瓢米,一手端着,另一只手拉着小小的她出门去寻找米花机所在,通常不用费力就发现了,因为不待她们赶到,米花机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孩子居多,有来炸米花的,有来看热闹的。有时她不等母亲,听见“嘭”的声响,一个人一蹦一跳地赶去瞧热闹了。
她一直奇怪,为什么黑不溜秋的模样怪怪的锅竟可以将灰突突的平常大米炸出形如梨花蓓蕾般的洁白的米花,那炸出来的米花香喷喷的,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脆脆的,入口即化。
那一年正月去大伯家拜年,看见堂姐用红糖水泡爆米花,爆米花吸足了糖水,喝下一口,又甜又香,也是无上的美味。红红的糖水上,洁白的米花,将贫瘠单调的日子装点上色彩和芬芳,让人对生活平添几分热爱。
母亲就是这样爱生活的人,腊月里杀年猪,腌腊肉,磨汤圆,买糖果,炒花生,炸米花……一样不能少,等到快到除夕时,家里已囤满了年货,这些东西要等到过年和正月来到才能吃的,可是小孩子嘴馋,等不到过年,半夜里趁大人睡着了,偷偷起来抖抖索索地贼溜溜像个老鼠偷一把花生或糖果,再溜回被窝里大快朵颐。那时丝毫不知大人为生计奔走的辛苦。
即使那样辛苦,母亲也要拼尽全力给予孩子温暖的呵护,那拮据的日子吃一根油条都要犹豫,可是对于孩子,母亲是从来不会犹豫的,知道孩子喜欢吃炸米花,就早早地备下。
后来她上了高中,炸米花的技艺也改进了,机器化生产,米倒下去可以将其炸出棍棒形状,当地叫“焦米糖棍”。母亲扳着手指计算她放寒假到家的日子,提前炸好一两袋焦米糖棍,等着她回来。
她放假赶回家里,母亲满眼欢喜,拿出备好的焦米糖棍,看着她“咕嚓”“咕嚓”地吃,香味溢满了屋子,有母亲在,再苦的日子似乎都充满了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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