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哑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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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法国人的亲善有礼。

因为旅馆无着之故，吕碧城从米兰乘火车前往佛罗伦萨。担心乘错车辆，吕碧城举着车票问其他旅客是否乘坐正确，皆回答“SiSi”，和英语的“Yes”差不多。车上乘客众多，却秩序井然。吕碧城放了一把雨伞和一顶帽子在座位上，起身到厢门外看风景，也没有人占她的位置。旁边的旅人时而打开罐头食品，邀请吕碧城同食，吕碧城担心拂了别人的好意，勉强吃了一些。

晚上七点，车行至博洛尼亚，考虑到行程方便，吕碧城想要下车住宿，因为这趟车抵达佛罗伦萨大概要到夜里十一点三刻。她向各位旅客告辞，同行的意大利人看她要下车，以为她错把博洛尼亚当成了佛罗伦萨，纷纷焦急阻止。由于语言不通，他们还喊来了铁路翻译。

铁路翻译一问，知道了吕碧城的意图，很赞成她的决定，亲自引导她到车站附近的旅馆住宿。

年轻活泼的铁路翻译问吕碧城国籍，吕碧城回答是“中华”。那个小青年张着一双大眼睛望向吕碧城，好像很不相信似的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像是欧洲人，根本不像是华人。”吕碧城心下奇怪，这个少年未必曾到过远东，何以判断我不像华人呢？难道华人长相皆恶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谣传呢？带着这个疑问，吕碧城在博洛尼亚住了下来。

吕碧城住宿的旅馆，比那些国际大都市旅馆的面积要大一倍，费用却只有那里的一半左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明智选择。她来到毗邻旅馆的餐馆，要了一杯热牛奶。可是，无论是用英语，还是用蹩脚的法语，服务生就是听不明白。无奈，吕碧城只好取来纸笔，画了一头牛，又拿起杯子作饮水状，服务生方才领悟。这样以手势代替语言沟通的小插曲，在吕碧城游历欧洲的过程中应用十分广泛。她风趣地把趟欧洲之旅叫做“哑旅行”。

关于“华人”相貌是美是丑，令吕碧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晨起车站候车时解开了谜题。

车站的告示牌上有一幅图画，像是从相片印刷而来。图画中，西方人和东方人交错列位，聚集在一起，正靠着木栅栏观看什么东西。

画中的华人男子头戴瓜皮帽，妇女则梳着上海髻，画面上还注有意大利文字。这幅画为什么展示于此，画的是什么事情，还是想不明白。

忽然看见昨天的译员，前来引导她登车并购买餐券，匆忙间又忘记问他此画何意，这个谜题便一直留在脑海中不得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