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小路,向着深处炊烟袅袅的村落延伸,零星的野花点缀着这条乡村小路。路的尽头是几棵木棉树,许是初春,那树上冒出些许火红。树下有一个稍健硕的身影向着小路张望,一个毛头小子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个女孩儿。树下的身影动了动,向着女孩儿招手,女孩儿兴冲冲奔向树下,便是大手牵着小手缓步回屋。春风轻吹,身后木棉枝微微摇曳。这是我最深刻的回忆,是和爷爷走过无数次的乡路,是带着暖暖温情的回忆。
孩时总是淘气的,与小伙伴奔跑在田野间,疲惫了就往地里一躺,看过往鸟儿,看蓝天白云,嗅着花儿草儿的清新,一不小心便睡着了。爷爷总归是知道我的脾性,到了晚间不见我踪影,便知道我是在田间睡着了。待我睡眼朦胧睁开眼睛,已然是趴在爷爷的背上了。斜阳落下将影子拉长,爷爷哼着小曲儿走过木棉树下。后来啊,我长大了,便随父亲去了另一处,爷爷和奶奶依旧留在那乡村。我走的时候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句:“有空多回来。”如今,全然不记得我当时的心情如何,在回忆里只剩下爷爷站在村口目送我离开的身影。现在忆起,才明白那是孤单又寂寥的身影。
此后,我也并没有常回去,除了过年时节,甚至连假期都不曾回家。每年过年回去在老家小住总能看到那盛开一树火艳的木棉花。而我也看到爷爷总站在树下,我便叫爷爷回屋,外面冷。爷爷笑着摇摇头,我就跑过去拉起爷爷的手带着他回屋。
春去秋来又几回,我正读高三,距高考还有二十一天。那天天色阴沉沉的,午休我趴在教室。父亲打来电话,并无多言:爷爷去世了。当天下午我便请假回去,第二天早早赶回老家。父亲带着我去给爷爷上了三炷香。我跪在一旁,望着爷爷那张照片,终是泣不成声。看着来往上香的人,全然是悲伤。于是我知道再也牵不到爷爷的手了,也听不到他讲故事,陪不了我看星星,也没有人为我摘下木棉花。
高考后又一春,我又看到了春花繁盛,春草初生,葱绿的山野里灼灼绽放的木棉花。站在树下,看着那条小道,我才明白,为什么爷爷每每爱站在这树下,因为这是他来寻我回家的路,路上都是童年的记忆。花开有时,颓靡无声,我不想做大人,想牵你的手做个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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