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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还乡手记#狗生与人生+临川二中+刺猬公社

#2019还乡手记#狗生与人生+临川二中+刺猬公社

作者: Skating曾 | 来源:发表于2019-02-17 21:43 被阅读10次

    我老家坐落在江西抚州的某个偏远山村,08年开始,村里务工的务工,进城的进城,加上这几年,有些老人到了年纪,陆陆续续离开了人世,村里人烟更显得稀少。

    记得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家家户户都爱养条狗,看家护院。

    现在养条狗则多了层给冷清的家里增添生气的意味。

    我大伯和伯母也是这么想的。

    我堂兄在北京闯荡,堂姐一家在浙江工作,各有生活的佝偻,家族里的其他人也各有安身立命之处,纷纷进了城,就大伯、伯母在老家守着。

    转眼间,大伯也从曾经的不苟言笑到如今的和颜悦色。

    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那漂泊在外的一对儿女,他也总羡慕别人家人丁兴旺,儿孙满堂。

    今年过年,但凡在亲人聚集的饭桌上,大伯总爱喝点酒,然后就着酒劲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

    六十多岁的人,说到动情处,泪在眼里转着,看着真让人心疼。

    说着说着,还不忘叮嘱我,早点成家生孩子。

    人生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成家立业。

    狗对于他们来说,则是这个家很重要的一部分。

    07年开始,大伯家养了条土狗,母的,黑灰色的,很壮实。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种狗有个更好听的别名:中华田园犬。

    这种狗在城里却并不多见,和人一样,狗也看颜值、可爱值的。

    但在农村很常见,因为这狗实在的很,没那么娇生惯养,残羹冷炙就行。

    我的那些亲戚们也总劝我,找女朋友就该找能过日子的,好看没用,我养不起。

    我养你啊,这话听着就浪漫,对于狗和人来说,前提都是得养得起。

    这狗好生机灵,陌生人一进门她就会嗷嗷叫个不停,大伯或伯母骂了几句“自己人,叫什么”,她就低着个头,摇晃着个尾巴,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乖乖的蹲在一旁。

    中国人爱吃狗肉的还是多,尤其是这中华田园犬,二三十一斤,像我大伯家这么大的一条狗,能卖上四五百块钱。

    利欲熏心,这些年,乡下盗狗的猖獗,经常有村里的狗被盗狗贼猎了去,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狗贼,这才是偷鸡摸狗最纯真的含义吧。

    为了保护她,大多数时候,大伯都把她拴在院落的桂花树下。

    过去一年,我往返老家的次数渐渐多了,我和她也渐渐相熟了。

    每逢我回来,总看到她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无聊的摇着尾巴,有时站起来晃荡两下。

    我走过去摸她的头,她就会眨眯着眼睛,把头往下顺,把耳朵扒拉下来,以示友好。

    大伯有时会放她出来活动,她和我大伯也最亲,总爱蹦蹦跳跳的围着大伯转,有时两腿扒拉着往上爬,有时用舌头舔着大伯的手,以示亲昵。

    狗和人一样,表达亲密的方式也大抵如此。

    听大伯讲,土狗一生生三帮小狗,大伯一说到这,原始的本能让我不禁的咽了咽口水。

    去年夏秋之际,她生了三只小狗,没人领养,等待它们的只有上饭桌这一条路。,

    这不,年前,最后一只十几斤的小狗,也被端上了桌,成为了一盘“硬菜”。

    有人说,就这样吃了啊,这么没感情的吗,为什么不养着呢。

    可问题是,养得起吗?一年三帮。

    听我大伯说,一条大狗加上一条小狗,吃的比他们俩都多,哪养得起。

    在过去,日子过不下去了,连人都扔,何况是狗呢?

    我们终于明白了中学政治课本里常爱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但一个人还在操心人的事,他就不太可能有心思去操心狗的事儿。

    脱离人性谈道德,那不就是耍流氓吗

    春节将至,在外晃荡的人儿陆陆续续回了家,村里也多了许多生气,来来往往的车也多了。

    大伯说,人来人往的,盗狗贼胆子也不可能那么大。

    再说,盗狗贼也有乡愁,也得回家安放肉身吧,也要大过年的图个吉利吧。

    所以,春节期间,也给狗放了假,一直没拴着。

    大年初二,我开车送我大伯去一公里外的舅公家拜年,大概是知道大伯要出远门了,狗一个劲的的缠着我大伯。

    饭桌上,我们互相祝福着,大伯和一众亲戚都劝舅公,这么大年纪了,少做点,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好好安享晚年。

    中午吃完饭回来后,大伯就去村头的店里打牌了。

    傍晚时分,伯母说今天有一天没看见狗,以为跟着大伯呢,大伯也说一天不见了。

    这可把大伯伯母给吓坏了。

    因为平常她要么一直跟着大伯、伯母,要么到了傍晚时分就会跑回来。

    我们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是被偷狗贼给抓了。

    狗此时正怀着孕呢,那可是好几条狗的命呢。

    大伯和伯母赶紧着急忙慌的拿着手电筒,吹着口哨叫喊着,在村里来来回回找了许久,也没啥动静。

    村里的人都说,上午没跟着我车后面呢。

    大伯和伯母骂骂咧咧的回了家,杵在门口,一边亲切的问候狗贩子的全家,一边念叨着这狗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乖。

    伯母也怪起了大伯,为什么不好好拴着她。

    在这一刻,这条狗仿佛完成了她最重要的使命,被她的主人深深的记念着。

    而我呢,只盼着狗在村里的某个角落玩脱了,晚些时候,她就会回家。

    初三,一早,我进大伯家的第一句话就是“狗回来了吗”

    大伯失落的说,没有,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后的几天,吃饭的时候,当吃剩下的鱼刺、骨头时,我就会想,该往哪扔呢。

    因为在这之前,她都会围在我们身边,等着我们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践行“我养你啊”。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

    就在我们万念俱灰之际。

    初十二,狗瘸着走回来了,左前脚上夹着个铁夹子,这种铁夹子是村里人放置在各个山间小路上用来捕猎兔子的。

    大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帮她把铁夹子取下来,她也时不时低下头去舔自己的伤口。

    她就是这样被夹着腿,在山里挣扎了十天才挣脱了出来,想想都觉得痛。

    疼了十天,也饿了十天了,伯母赶紧给她盛了饭,她也疼的没有了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点。

    我很纳闷,这村里装夹子的怎么十来天都没去山里巡视呢?这要是装到兔子了也早僵硬了吧。

    大伯说,初二开始,一直在下雨,加上又是春节期间,可能装夹子的人都忘了去。

    也好在是下雨,这要是大晴天,可能早热死了。

    回来就好。

    那她的脚会好吗?大伯说,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那肚里的小狗呢,还有吗,大伯说,那就不知道了。

    吃饭的功夫,我调侃道“也真是倒霉,偏偏挑狗一年中吃的最好的日子不在家,那么多大鱼大肉”。

    她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大鱼大肉上,我们吃饭的功夫,她拎着腿默默地走向了楼梯下的小杂房。

    大伯拿着手电筒,隔一会儿就往里看,过了一阵,就听见大伯说,生了一只小狗,我赶忙凑过去看,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动了动小嘴,确定是活的。

    一回来就生了,还真是母爱的力量。

    第二天,听大伯说,又生了两只,两黑一灰共三只。

    三只小狗

    更离奇的是,第二天,大伯和我说,昨晚舅公打来电话问狗回来了没。

    原来是舅公昨天去山里挖冬笋听到山上有狗叫,本来打算一锄头下去,把狗拎回来卖钱,却一眼认出来是大伯的,狗一直挣扎着叫个不停,舅公只好把铁丝弄断,让狗自己回家。

    舅公说之前一天就听到了,伯母也说,前几天去田里也依稀听到过狗叫一声,只是后面就没声音了。

    还好,舅公没听这些晚辈的,要不然等待这条狗的将是另一番景象。

    这让我想起了那头在汶川地震中被埋废墟下36天,靠着木屑和雨水存活下来的,以“坚强的猪”走红的“猪坚强”,后来它的命运得以扭转,今年它已经12岁了,相当于人类的100多岁,虽然步履有些蹒跚但仍坚强的活着。

    我相信,经过这么神奇的一遭,这条中华田园犬界的“猪坚强”,将得到大伯和伯母更细致入微的照顾,我也祝愿她能够像“猪坚强”一样寿终正寝。

    而那三只小狗呢,往后余生,又将何去何从呢?

    一想到这,我又不禁的咽了咽口水。

    唉,我这糟糕的,无处安放的原始本能。

    唉,世事无常,狗生曲折,人生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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