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炕

烧炕

作者:张国柱(户县一中高八七届校友会会长，魁星文学社社员)

昨天偷偷回到老家，睡了一回热炕。现在的火炕都是经过改良的炉子炕，不烧柴草。

土炕是关中农村古老的标配，没有土炕简直不能称为农村。

炕从火，与关中农村冬季取暖有关，分热炕，烧炕，凉炕。

过去的炕是胡基和土坯搭建而成，分三层，炕基，炕道，炕面。其中，炕道层最讲究，胡基立成的墙道，要便于输送草料，点燃后送风利朗，炕面受热均匀。

土炕分独立炕和连灶炕。

顾名思义，独立炕是由炕洞门，炕体和烟囱组成，多在厦门厢房客房。连灶炕连着锅台的烟道，烧锅做饭的余热通过炕体墙道余热再用。连灶炕最讲究，冬季要热，夏季要凉，其奥妙就在烟道的设计。

烟囱只有一个，进入的烟道都有两个口，用板砖作闸门，冬夏分而治之。隔开灶台和灶体中间有带窗的隔墙或低矮的背栏。因此，形象地说这种连灶炕叫隔山掏火，灶台是七星灶，炕道是八阵图。

烧炕一词就是特指这种炕，是一家人生活社交活动的主要场所。

烧炕很讲究，炕上有木板或瓷炕边，墙上有炕围，炕头有炕箱，炕桌，炕底下有木脚垫凳。还有一只大木柜。传统的土炕，炕面上铺上干爽洁净的麦草，再铺上细腻光溜的芦席。

夏季光身溜光光席，凉爽可人，冬季在芦席上加铺棉褥和粗布单，炕烧的热热的，样被厚厚的，光身子睡着，那才叫舒坦！

今天的我就睡在这样的烧炕上，舒坦的我在半夜做了一个美梦，此时幸福地醒了。斜靠在炕头，看手机写感想双臂露在被窝外，有夏天的凉爽，光身子在被窝感受着炕温和棉被的绵软，这才是久违的故乡感觉。

灶与炕

2000年的中秋节前夜，九十二岁高龄的祖父去世，我们全家回村子奔丧，处理完丧事，我躺在九叔父新盖楼房的炕上，窗外明月当空，远处的终南山轮廓如此清晰，起起伏伏，月光如碎银洒满一炕，连被面的图案都照得清清楚楚。这样的月夜，此情此景，让久离家乡的我不禁悲从心生，眼泪再次肆意地流淌。

离开土地，离开家乡，背井离乡去漂泊，随波逐流在人海，我们到地在追寻什么？

燃一支烟，平复一下情绪，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三十多年前老村庄的情形。那时候，我上初二，才有《几何》和《物理》课目，我和长我几岁的九叔父爬在他家的土炕上，看郭村吴家姑夫留下的老课本，发黄的纸页，精妙的内容，让我如入智慧之海，忘记了时间。“书非借不能读也”，土炕让我完成了对科学最早的启蒙，知道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爬躺在炕上读书，这是人生最幸福的事，而那个当年的少年在哪里？

今夜无月，家乡的夜如此寂静。炕那头，九叔父的鼾声时有时无，让我觉得人间亲情如此踏实。

我老家的村庄在西太路边的沣河西岸，一个月前归西高新托管，近期不时传来河东十几个村子拆迁的消息，我偷偷回村子来看，心里怕老家的村子也是存在不了多久，拆迁如风暴刮过，搅得村里老少人心惶惶，适逢小学老同学杨新虎嫁女，高搭彩棚，金龙气膜，喜气洋洋。

嫁女要热闹三天，第一天请乡友，第二天亲友送路，第三天迎亲出阁。我赶上了第一天，全村子的人都来热闹，还是我小学的三位老师主事，郝陈老师总管招呼，杨崇波，肖卯卯老师主管礼桌账房，一切都井然有序，礼数周到。

只是我的小学同学老了，有的都抱孙子了，我的老师们更显老态，却依一丝不苟地尽仁尽义，以礼义教化乡友，他们就是真正的乡贤。

天快亮了，窗外依然很安静，没有公鸡打鸣。现在的农村富足，讲卫生，没有人散养鸡猪。我也有些失落，从前的乡村生活回不去了。

趁天亮前，抓紧时间享受温热的被窝，平平直直，硬硬朗朗的土炕，如我小时候祖父和父亲背着我的感觉，温度和力道让我踏实有依赖。

天亮了，我又要离开，去滚滚红尘，去吸着汽车尾气和雾霾，湮没在人间烟火气里。

(本文为作者在2018年11月30日凌晨六时写成于庆镇村九叔父家炕头)

勤学的作者

征稿启事:

秦岭中段首阳山下，有一座魁星楼。魁星楼下是我的家乡，魁星楼也是周至户县乃至长安一带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象征。每年家有考生的家庭成员，免不了会去魁星楼前许愿焚香，期盼自家孩子学业有成！长大成人后的孩子们中间，自然形成一帮文朋诗友，决定成立一个“魁星文学社”，邀请喜爱文字的朋友赐编成为社员。

当前，魁星文学社委托《習儒斋》负责编发社员的文章，并计划在积累到30篇次之多以后，策划整理出版电子版或纸质版的内刊文集，以便在社员之间赠阅交流，丰富新时代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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