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大清早的回信息，说正经历白色恐怖，不能回来陪我吃中饭了。
下着大雨的假日，千里迢迢过来陪他的我，孤零零吃泡面当午饭，心里除了哀怨还有抱怨。
下午六点总算回来了。原来是部门一个同事今天本该发布一个重要通知，结果他华丽丽忘记了。
影响当然很不好，被公司最高领导知道，电话把张平他们顶头上司义正言辞批评了几句。
那顶头上司名校毕业，前三十年顺风顺水，进了这市政府最看重的企业不过四年便做了中层领导，素来骄傲，从来眼里容不下沙子。
前段时间公司新项目，他申请加入，倒是获批准，却是管安全。到任后发现手下个个几分匪气，看简历都是学历不高的粗人，便心里一边懊恼一边瞧不起着。但工作要做，很多现场的事还全指着他们，于是反而越发愤怒。
他无从发泄这愤怒，便对他们一日苛似一日，见不得他们笑骂互怼，见不得他们聚餐喝酒，见不得他们有半分差错。
此番只觉得面子尽失斯文扫地，那一口恶气随电话里领导厚重低沉的“下不为例”盘旋冲撞，四处寻找出口。
到了办公室喊齐了下属，拍桌子训斥他们的无组织无纪律，相关规章制度要求各背一条，看他们十数条糙汉子结结巴巴心情总算慢慢好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他几分意难平地背手方步走出办公室，给领导汇报了处罚措施，并一再表示下属素质太低难以管教。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站酸了腿的汉子们全当他是个笑话。
他们从前的老大，灵活与原则并举，给他们一个底线一个要求，细节从不过问。偶尔遇到小差错，他必会将全部责任揽下，转身反安慰他们。于是弟兄们反而尽职尽责，现场工作做出全公司最优，也最终成就他顺利升职。
如今他全部细节亲自插手管理，这一群糙汉子看起来越发乖顺听话，工作却似乎总也无法完成，他的管理日复一日捉襟见肘起来，被上司批评也越来越频繁。
老大？偶尔听到他们聊起自己前任，统统用这个称呼，起初觉得太随意，后来越发觉得莫名嫉恨。
可他们，那群没文化的糙汉子见他，始终恭恭敬敬喊：林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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