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有天学校里忽然来了一位英俊帅气的男老师。真的，他表情温和，留着韩国奶油小生的小长发（不是板寸头），二十出头，脸上挂着乡里不常有甚至是没有的微笑。在这之前，村小几乎都是四五十岁的男老师，脾气暴躁，不苟言笑，让人敬而远之。可是他，几乎没在台上怒吼过，也是全校很多女生背后悄悄议论的热门人物。十来岁的我，稍微有点懂事的我，见了他心里本能地有异样感。
幸运的是，一年后他教我们班语文，而我又是负责收本子的学习委员，可以频繁出入他的办公室。记得有一天中午我去送本子，小木门很反常地被从里面关上了。不懂事，我用力地敲了几下，老师开了门，正在里面吃饭。旧旧的木板凳上放着两三个菜，和他围坐在一起的是新来的那个漂亮女老师。女老师有点害羞，他却一脸坦然，我在惊诧之余有点莫名的失落。
初一下学期，隔壁班换了一个班主任。男老师，又瘦又小，可是五官很好看。他的眼睛不大，里面却透出乡下难有的书卷气。十七年前的乡下初中，老师们穿着都比较随便，只有他经常穿一套棕色的西装，脚下踏着锃亮的皮鞋。别看他个子小，声音却是极度的洪亮，在我们班都能听到他在训斥学生。我们班出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班学生规规矩矩鸦雀无声地坐在座位上，很羡慕在他手下的表弟。
依然要说幸运，他竟然也教我们班一门副科（具体是什么不记得了）。他走进教室，往讲台上一站，同学们都乖乖地闭上嘴巴，谁都已经知道他很厉害了。讲课，点人回答问题，不知是我自己举手还是被他点起，他似乎早就知道在年级里还算有名的我，冲我微笑着，点头赞许我的答案。我心中的小鹿狂奔不止，从此很期待上他的课。
初三，一年内，我在校门口都看到了这两位已经离开学校的老师。小学那位老师是初中门房师傅的女婿，对，他和当年一起吃饭的女老师结婚了。听说他没有编制，工资很低，又不知为何被辞退了，无奈之下只能去矿里下井，差点就没上来。我远远地看着他，老了很多，发型没变，但脸上多了几分沧桑，几年前纯净的笑容不复存在。
隔壁班的小书生老师更是令人唏嘘。是一个春天的下午，我们正在操场上为中考体育拼命锻炼着，他突然出现了。依旧是那身棕色的西装，依旧是那柔和的轮廓，可是年轻的他走起路来竟然是一瘸一拐的。我有些不敢相信，更不敢多看一眼。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为何离开我们，腿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许也是因为没有正式的身份以及受了生活的摧残吧。
十几年过去了，曾经这两位可爱的老师也有四五十岁了吧，不知道你们如今过得怎么样，祝你们家庭幸福、工作顺利！
2021年9月23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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