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时一个人躺在床上能一眼看完整个房间的时候,闲逛时一个人走在灯火通明的小区里的时候,无意间一个人站在家中院子里望向我从小住到大的房子的时候,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啊!
是那种我可以一直住,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装饰,可以永远不用搬走的房子!
其实说来也怪,我虽然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很多个晚上都是在二楼那个靠近楼梯口的房间里度过的,那个房间也明显是专门留出来给我住的,但是我总是觉得那个房间不属于我。
似乎这个带着院子的大房子也不属于我,我只是过年时跟家人一起回来度假顺便看看爷爷的。
我跟妹妹提过这个想法,她听后大笑,并表示不懂我在说什么。
后来,我仔细想了好久,究竟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个大院子是我的家没错啊!
是啊,这个院子是我的家,只是不是属于我的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爸妈外出打工,我和妹妹被托付给各种各样的家,大姑家,二姑家,小姑家,外婆家,姨妈家。
以至于后面我会开玩笑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可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只吃自己家那一碗饭,我宁愿只住在自己家,我也宁愿只和年事已高没办法好好看顾我的爷爷过日子。
01我很乖,其实是装的!
我寄居过的家,我的大姑姑,二姑姑,小姑姑,外公外婆,姨妈姨父,都会在每年过年我爸妈接我和妹妹回家的时候夸我乖,夸我听话,爸妈也会说些感谢的话。
然后对着我欣慰的笑说你现在长大了,很让爸妈放心,把妹妹照顾的也很好,真乖。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做客的话必须要表现的好表现的乖,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
我其实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我表现出来的都是装的。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想任性的索取,不管不顾的放肆,我也想闯祸,也想有人能出来骂骂我,有人能出来帮我擦屁股。
可是我不行,如果我不乖的话,如果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我就没地方住了,爸爸妈妈知道了也会说我。
可那时还只有7,8岁的我,还是难免会淘气一下。
记得很清楚那是农历的三月三号,在这个有些吓人的节日里,我们都需要戴上用大蒜和生姜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缝制起来的香包来辟邪。
放学后我回到当时的家,从表哥手里接过二姑姑亲手缝制的香包戴在身上后,需要把另外两个香包送给一个人在家生活的爷爷。
由于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我开心的不得了,顾不上二姑姑早点回家的叮嘱我一路小跑到了家。
爷爷看到他最爱的孙女回来了,原本不打算吃晚饭的他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可不能饿着他宝贝的大孙女儿呢!
人总是这样,在快乐时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在自己家里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快乐,
我可以不乖,我可以想干嘛干嘛。
我们还在桌上吃饭,开心的聊天的时候,二姑姑和二姑父骑着摩托车来了。
“天都这么黑了怎么还不回家呢?不是让你早点回来的吗?”二姑姑看到正在吃饭的我说,“怕你这么黑一个人在路上走害怕,所以来接你。”
“你快点吃,吃完了跟你二姑姑回家。”爷爷笑着看着我对我说。
“我今晚想在家里睡,不想回去了”我看着爷爷说。
“那怎么行呢,你家里又没有衣服可以换,而且你爷爷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你的”二姑姑回我说。
“我可以不换衣服今天,明天再换“,我回话。
”那不行,你今天出了那么一身汗,不换衣服怎么能行,要换的。“二姑姑执意要我换衣服。
“那你今天先跟你二姑姑回去,明天带上换洗的衣服再回来。“爷爷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揉着我的掌心对我说。
我虽然心里面很不想回去,我也知道二姑姑是真心的为我好,但是明天拿上衣服回来和今晚不走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可我还是很乖的跟着二姑姑回去了。
后来我想,他们能这么容易的决定让我回去,大概是觉得我一个小孩子不会有什么感情吧,就是换个床睡觉而已,还是换身干净的衣服比较重要。
可他们不知道,那时明明就在自己家却还要去别人家里睡的感觉,我记到了现在。
02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个外人。
三年级的时候,我换了学校,所以寄居在了离学校近的外婆家。
直到现在我对外婆的感觉都是,可以亲近一点,但是不能太亲近,还有,不准穿裙子。
大舅舅家有我两个姐姐,大姐姐比我大两岁,所以我会叫她姐姐。
小姐姐比我大一岁,正常来说我也应该叫姐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直接叫她名字,后来习惯了也就改不了了。
那时妹妹才4岁左右,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是还什么都不懂。
外婆很辛苦,要照顾四个孩子,外公不管事儿,只管自己在外面打牌。
这么多个孩子,吃饭是个不小的工程。不管是什么菜,都要提前分好才会不打架,尤其是小孩子都会喜欢吃的炒土豆。
可是我不会,我很乖,不吵不闹的,给我多少就多少。
外婆喜欢把分土豆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做,因为只有我这个小孩子来分的时候,我两个姐姐才会乖乖的只拿自己的那份。
当时觉得是自己在这方面是天才,分的很均匀,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是我,两个姐姐不好意思闹。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比如大舅舅妈留下来的吃的放在外婆房间的柜子里,两个姐姐避开我在分的时候,
比如两个姐姐还有外公外婆聚在一起聊他们过年时吃饭放烟火的情景的时候,
比如大家一起在小舅舅房间里吃饭我一个人出去盛饭,回来时发现房门是关起来的并且传来阵阵笑声的时候,
明明是很亲近的亲人,可就是会有些时候让你觉得你们不是一家人。
03真羡慕你们,可以不用经过允许,想回家就回家。
虽然结束了在二姑姑家寄居的生活,但是他们真的对我非常好。
每次在路上见到我都会塞钱给我,买好吃的给我。
二姑父更是,甚至在知道我想要一辆自行车的时候直接带我去买了一辆。
那是一个空气格外清甜的早上,我骑着二姑父给我买的粉色自行车,像是飞起来了一样的骑在外婆家到学校的那条步程只有5分钟的黑色柏油路上,
甚至那天的那股自由劲儿我到现在都记得。
想着有了这辆车,我就可以更快的回家看爷爷了,也不用担心放学后走路回家再走路回外婆家会太晚了。
当天就跟小伙伴们约好,放学后一起骑车回家,这次是回我自己的家。
一路上和小伙伴们说说笑笑的,很开心,更开心的是,我可以向爷爷炫耀我的新车,还有炫耀我的车技。
毕竟小时候那个后轮带着两个小轮子的小自行车还是爷爷教会我骑的。
明明感觉就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天就快要黑了呢。
我虽然注意到有点晚了,可就是不忍心打断正在专心为我做好吃的面疙瘩的爷爷。
今天回家完全是心血来潮,还没有跟外婆说呢,这么晚还没回去,他们应该担心了吧。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外婆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急忙冲出去打开院子大门,回应到我在呢!
外婆看到我之后,紧张的神情才舒缓过来,“你怎么回家了不跟我说一声呢,这么晚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外婆着急的说。
我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好意思让外婆这么着急上火,就低着头小声说忘了。
“你这孩子,平时挺听话的,今天怎么这样了呢!“外婆整理了下我肩头的袖子,把我额头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晚上回去要洗头洗澡了,出这么多汗。“
爷爷听见动静也赶了出来,看到是外婆就喊了声亲家,外婆看到爷爷后就走上前来回了句亲家。“最近身体还好吧?”外婆问,
爷爷听到后也是笑着,“挺好的,就那样。你来接孩子啊。”
“对,她回家也没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呵呵呵。”外婆也笑着回。
“你跟外婆回去吧,别太晚了。周末白天的时候再回来玩。”爷爷催着我说。
“可是我还没吃晚饭呢,我都饿了好久了。”我回到,看看外婆又看看爷爷,其实我是想吃爷爷做的面疙瘩。
“回去再吃,家里的姐姐们都还没吃呢,我这刚把饭焖上就来找你了,都没吃,回去再吃吧!”外婆看着我和爷爷说。
“行,那你先跟外婆回去,周末再来我再做疙瘩给你吃啊”。爷爷看出我的不快,连忙哄着我说。
我不想回去外婆家,我想晚上跟爷爷睡,可我最终没有说出口。
外婆这么远一个人这么急的来找我,我不跟着回去的话就太不像话了。
临走的时候,爷爷像往常一样,塞了几块钱给我。
回去的路上,外婆一如既往的温柔,没有骂我,没有凶我,只是慢慢的说以后你回家要记得跟我说一声,不要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回去了,我们会担心的。
对了,还说了爷爷年纪大了,照顾不了你,没事别老往家里跑。
印象中外婆从来没有像骂两个姐姐那样骂过我,她总是对我很好,我不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
那时候觉得外婆真好,还在两个姐姐因为吵架而被外婆训的时候庆幸自己幸好是外孙女,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不会被骂。
可是后来才明白,对你格外的好,不忍责备你,那是因为把你更多的当外人啊。
后来的我,再也没有和小伙伴们一起约着骑车回家了,因为外婆说,第二天要上学的话就不要回家了不然太晚了。
可是那天,我看着小伙伴们一起骑着车回家的背影哭了,我也想那样回家,回自己的家。
为什么我连回自己的家都要经过允许才可以呢!
04长大后发现,寄居是常态,住在自己家一直是奢望!
小时候想要快点长大,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就可以回自己的家和爷爷一起生活了,
可是我只想到了自己要变大,却没想过爷爷会因为我变大了而变老。
不知道我想回自己家的执念是真的因为想在自己家生活还是因为家里有爷爷,
但是自从爷爷走后,我也就没了回家看看的理由。
尤其到后面我越长越大,高中开始住校,大学离开家乡到合肥求学,毕业到更远的上海工作,我离家越来越远了。
小时候想要回自己的家的执念也就随之淡忘了。
现在在外工作的我,何尝不是在寄居呢,而每年回家待着的那几天又何尝不是更大的奢望呢!
小时候那些虽然不能在自己家里住但却可以小跑10分钟到家的记忆,每次被爸妈牵着手拖着大包小包行李走出院子到各个家里拜托照顾的记忆,还有时隔一年突然见到打工回家过年的爸妈又激动又陌生的记忆,也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人生是一段开始了就不能暂停直到终止的单程旅行,路上的每一处风景都是短暂珍贵的。
那时你抱怨没有得到的,也一定是没有给到你的那个人的遗憾。
所以不要过于定睛于你没有得到过的和失去的,而是现在立刻马上珍惜你还拥有的!
因为生活就是这样,很有可能下一秒你拥有的就被夺去了。
现在的我也常常会想,
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住上之后就永远不会再搬走的家呢?
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寄居生活呢?
你们都有属于自己永远不会搬离的家吗?
如果有,那有属于自己的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没有,那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呀!
我们一起铭记珍惜小时候那个,那些待过的或大或小,或开心或难过的家,
我们也一起努力,一起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永远不会搬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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