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偷睡眠者
是谁从婴孩眼睛里偷走了睡眠?我一定要知道。
母亲将水罐挟在腰间,去邻村汲水。
是正午的时候。孩子们游戏的时间已经结束;池塘里的鸭子安静了下来。
牧童躺在榕树的树荫下睡着了。
白鹤庄重地,静静地站在芒果树丛旁的沼泽地里。
就在这个时候,偷睡眠者来了,从婴孩眼里一把抓过睡眠,便飞走了。
母亲回来的时候,发现婴孩四肢着地在房间里转悠。
是谁从婴孩眼睛里偷走了睡眠?我一定要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将她锁起来。
我一定要向那黑暗的洞穴里查看一番,那里面有一道泪流从大鹅卵石和嶙峋的岩石间淌下。
我一定要到那醉花树丛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树荫里搜寻一番,那里面鸽子在它们的一隅里咕咕地叫,在繁星满天的夜之寂静中,仙女的脚镯丁零丁零地响。
黄昏时我将向竹林里那呢喃的寂静中窥望,那里面萤火虫浪费着它们的光,我会问我遇见的每一个生灵:“有谁能告诉我,偷睡眠者住在哪儿?”
是谁从婴孩眼睛里偷走了睡眠?我一定要知道。
难道我不该好好教训她一番?只要我能捉住她!
我会查抄她的巢,看看她把偷来的睡眠都敛藏在哪儿。
我会把它们全部夺过来,带回家。
我会牢牢地缚住她的两只翅膀,把她放在河岸上,然后让她拿一根芦苇,在灯芯草和睡莲中间以钓鱼为戏。
黄昏时分,当集市散了,村里的孩子们最在母亲膝上时,夜鸟便会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嘲笑说:“现在你还会去偷谁的睡眠呢?”
2.初始
“我从哪儿来,你是在哪儿捡到我的?”婴孩问母亲。
她将婴孩搂在胸前,半是哭、半是笑地答道——“你曾经是藏在我心里的愿望,我的宝贝。”
你曾经在我童年玩耍的玩偶里,那时我每天早晨用泥土做我的神像,那时我把你做了有拆。
你与我们的家神一同受供奉,我在对他的膜拜中膜拜了你。
你曾生活在我一切的希望与爱之中,在我的生命、在我母亲的生命之中。
在统治我们家族的不死精灵的膝上,你曾被哺育了许多载。
在我的少女时代,我心灵的花瓣开了,你成了一缕馨香缭绕着它。
你的柔嫩开放在我青春的肢体上,像太阳升起之前天空里的一片光辉。
天国的第一宝贝,晨曦的孪生兄弟,你曾经在世界之生命的溪流上浮泛而下,最后驻留在了我的心头。
当我注视着你的小脸时,神秘㴵没了我;你本属于天下,却成了我的。
因为怕失去你,我将你紧拥在胸前。是什么魔术将世界的宝物诱入我这纤细的臂弯中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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