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带着孩子回老家,正值麦收的季节,一亩多地的麦子在收割机的轰鸣声中几圈下来就收获完了,编织袋一装,往家一拉收工完事,快捷又高效,之前的忙碌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村里人,年轻的寥寥无几,小朋友更是没有一个,田地顷刻间又回复了平日里的宁静,只留下一地切口平整的麦茬,望着空空的田野,我在想:科技是带来了很大的便捷,同时也带走了不少童趣。
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到麦收季节,整个村子提前几天就进入了一种忙碌的状态,闲置了一年的麦场需要平整,装麦子的麻袋有的需要缝补,生锈的镰刀要好好磨一磨,赶场用的拖拉机要检修上油,大家个个都是热情高涨的样子,颇有一股临上战场的气势,在大人们情绪的感染下,我们小孩子也是跃跃欲试,在教室里坐不稳屁股,往往是耳边还回荡着放学的铃声,教室里已经跑光了。
迎着村里人的期盼,麦收开始了,初夏的天气还是很热的,太阳也有些火辣,大人们几乎人手一条毛巾,有的挂在脖子上,有的系在手腕上,不时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伴随着手中的镰刀挥舞,一排排的麦子被整齐的割倒放好,记得当时我家里有一块地头挺大,近十亩的样子,这块地往往会放在最后,集中到一天,叫上邻村的亲戚来帮忙。收麦子的几天,田地里会有人推着自行车卖冰棍,我们几个小孩对那句“谁要冰棍”的叫卖声会特别敏感,往往大老远就听到了,然后就会很整齐的拉长脖子张望,在接过大人手里的一块钱之后,便欢欣鼓舞的奔冰棍车去了,卖冰棍的老大爷就像是刚从外面觅食归来的母燕,被我们这群“小燕子”叽叽喳喳的围在当中,他一边笑着一边从盖着棉被的箱子里把冰棍一根根拿出来,然后递到一只比一只还脏的小手上,顺手再捏下谁的小脸蛋,本来就比较花的脸蛋就更花了,当时冰棍是一毛钱一根,直到今天,那时的冰棍依然是我吃过最甜的。
割倒的麦子之后会被归集成合抱大小的一捆,用提前湿过水的草绳扎好,这时候就是我们小孩子们上场的时候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草绳按距离摆好,以便大人们往上放麦子,个小的孩子每人拿个三五根,个大的就抱上十来根,然后归拢、绑扎,一个个麦捆就弄好了,之后再装车,前往下一个主战场:打麦场。
这时的打麦场,已经被上一家收完的村民收拾好了,卖场的中央是碾麦子的地方,此时已经被碾子轧的既坚硬又平整,在太阳光下甚至泛着一层白白的光晕,宛如一个圆形的舞台,在大人们卸麦子的空档,这个舞台暂时就是我们的游乐场了,我们在上面你追我赶,翻个花铃,顶个拐拐,男孩们最好的玩具就是推上铁圈,平时路上坑洼不平的,这么好的场地真是太难得了,大家会在麦场的这一头画一条起跑线,然后以另一头当做终点进行比赛,直到大人们卸完麦子准备摊场,我们才会意犹未尽地收起铁圈,怏怏离场。
把带穗的麦子按照经验的厚度摊好之后,已经装好碾子的拖拉机就该上场了,它的任务就是拉着碾子围着卖场打圈轧麦,这时又到了我们小孩兴奋的时候了,除了开拖拉机的大人,旁边的盖子上还可以坐一个小孩,这个地方就成了我们争论的焦点,公平起见,只好排队进行,轮到谁就换上,然后剩下的再边上排队数圈圈,巴巴的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刻,坐在拖拉机上碾场绝对是一件既拉风又刺激的事情,拖拉机震动大,颠劲足,大人为了逗我们玩,有时候会开的很快,伴随着身后碾子的突突声,这时的拖拉机基本上就是一个加强加快型旋转木马,不对,应该叫做旋转铁马,总之,小时候坐过这个大个头的,等再坐上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就会感慨这差距太大了!
当然,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大人们也总是不会让我们玩尽兴,一般情况下我们每个轮坐一次旋转铁马之后,就把这大玩具没收了,我们会被支到一旁,然后看着这个铁马加快速度干活了,当碾的差不多的时候,原本很厚的麦子被碾得就剩下薄薄一层了,空麦秆会被大人用麦叉拢到一旁,而后留下的就是一层脱完皮的麦子了,再用木钎推到一起,就来到收麦的最后一个环节了:扬场。
扬场就是等有风的时候,用木钎把麦子扬一遍,风会把刚碾过的麦子里剩下的麦皮和土吹虑到一边,这个看起来简单,但是还是颇有一些技巧的,要看好风向,感觉好风力,上扬的力道要均匀,手腕上还要加上一点抖动,只有这样才能扬的干净彻底,我记得有一次自己非要过过瘾,一把麦子扬起来,灌了自己一嘴的土渣,这才罢手。
当把扬好的麦子装进麻袋,再用麻绳收好口,至此,收麦的过程就算结束了,夕阳的霞光中,男人们坐在麻袋上抽着烟卷,女人们拉几句家长,我们小孩们则围着麻袋嬉戏打闹,大家一起享受着收获的喜悦,我想,这应该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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