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仍记得与她相遇的那个黄昏，在落日余晖下，她一袭白裙衬得她更美了。待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拨动琴弦，琴声悠悠扰乱我心弦……

或许，有些东西太美好，就不该属于我。

她来自外地，是来这儿支教的小学教师，我本就是这个小县城里的老师。她刚到的时候正临教师节，她弹了一首曲，她长得真好看，平日里也不爱浓妆淡抹，她只是素着一张脸，却让我为之倾倒。

她叫年钰景，是我整理资料时翻到的，她的字很秀气，在她任教的483个日子里，我与她唯一的合照只有在教师节庆典上的那张照片。我记得她不爱吃香菜，我们血型一样，都是B型血。我们年纪相仿，我比她略大一些，她的生日是7.19。

我们漫步于老街小巷，青砖绿瓦点缀平凡故乡。我看那袅袅炊烟绕过黑瓦石房，拂过青青山岗。我闻那饭香，看着那灯光，听那蝉鸣，赏着月光。我降落世间，贪恋着人间烟火，追求着儿女情长，且月光正好，此刻佳人正在旁。

清晰地记得，那晚，明明我想和她告白的。但爱慕的话还没出口，意外却先来临。

一阵巨响，我感到什么东西砸向我的头部，她一脸惊慌地看着我，似乎嘴里想嘶吼出什么似的。我感到头晕目眩，似乎是天地反转，我脚跟不稳，倒在她面前。

朦胧中，我看到她瘫坐在我声旁。噪杂声里，我听见她嘶声竭力地呼唤我的名字。

“顾茗华！”

“顾茗华····…求你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听着她的哭腔，在我最后还有意识的时候，我尽力睁开双眼，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和如线滴落的泪。若是可以，我真想拭去她双颊的泪。

后来我醒了，在医院的病床上。阳光不燥，如初见她那时那般好。只是她的脸逆着光，总觉得看不清她的模样。她见我醒来，一把抱住了我。我把她拥入怀中，她像晨曦的暖阳远远地望得见却始终摸不着。但她又胜过暖阳。虽有些模糊但又摸得着，此刻一切是如此美好。

“我····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她哽咽地趴在我怀里呢喃。

我轻抚她的头，轻声“我当然要醒来，我可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很美。

病好了以后，在双方父母同意的情况下，我们订婚了。就在我的这个村庄小院。

她说很喜欢中式古代的那种婚礼，即使我不是家财万贯，但我让她凤冠霞帔，八台大轿。那时已是春光盎然，

扶摇徐徐，荡过翠微点点。

“两姓联姻 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 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 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绵绵 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 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 载明鸳谱 此证！”

在结婚后的第二年，她怀孕了。看着她干呕和逐渐掉发，肚子上的妊娠纹，我体会到了她身为人母的不易。

第三年，她被推入了产房，我在医院外祈祷她平平安安，在推出病房后我看到她精疲力尽，我眼眶湿润，握紧她的手，我感激她，我爱她。

岁月践踏着青春的光影，泪落流年，时光雕刻了如今的模样，有些人，有些事，有段日子，搁浅了回忆，定格成永恒的美好。在最后我们都苍颜白发，常守小院看尽人间四时之景，你我暮年，一个小院，长相守。

就现在，和我惬意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就是我的夫人，我想闭目养神，垂眸间我察觉周围的事物突然朦胧起来，她好像也在慢慢离我远去，我总想追回什么，伸手总想要抓住什么，但无济于事。

“别走！”

再醒来时，我便回又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