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回老家,婆婆告诉我,枝子的老公死了。
说是同村里的人一起去市里的一个工地干活的,才去了三天。
那天晚上睡觉前老乡们还一起喝了点酒。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工友们看他没醒,叫他起床时才发现身体已经凉了。
他在睡梦中走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心里难受无比,我感觉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生活的残酷!
枝子是先我嫁到村子里的,就住在我婆家前面的一条街。
第一次见她,是我去村里的超市买东西,路上碰到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推一个老式的轮椅,一个很小的坡,孩子弯着腰拼力推着,却也只能保持那轮椅停在原地不下滑而已。
我赶忙走上前去,帮忙推上了坡,问那男孩要去哪里,他羞涩的看着我说,去超市买菜。
我说我也去超市,我们一起吧,你休息下,我帮你推妈妈。
回来时,我又等他们一起,顺便送他们到他们家门口。
到家后我跟婆婆说起经过,婆婆说,枝子是个可怜的人。
三岁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烧坏了脑子,慢慢的腿也没知觉了。
因为家里经济条件有限,也没有钱带她去市里的大医院好好诊断。
整天大人吃了饭忙着下地干农活,就给她搬个椅子坐在大门口,看路边人来人往。
枝子十八岁那年,妈妈发现她生病了,吃饭后老是吐,去村卫生室给她抓了药,吃了却不见好。
又带她去乡里的医院做检查,却是怀孕了。
可怜的枝子就会发个啊啊的音,自然也说不出是被哪个坏良心的禽兽男人给强暴了。
但通过这件事,人们都知道了个事,枝子是可以生育的。
于是,有个媒婆就把枝子说给了我们村里的枝子男人。
这个男人弟兄四个,他排行老四,出生时兔唇,小时候虽做过简单的缝合手术,但看上去还是非常的明显,并且说话吐字不清,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
就这样,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组成了一个家庭。
转眼,枝子嫁过来已有十个年头了,许是不知道避孕的原因,她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在一岁时得了急性脑膜炎,死了,又因为实在照顾不过来,寄养亲戚家一个,现在家里还有三个,最小的是个女孩,枝子宝贝的不得了,在街上总见她站在枝子轮椅的脚踏板上,依偎在枝子的怀里。
孩子小的时候,平时男人在家附近干个零工,回家给孩子做个饭,日子虽然苦,但也一天天过下去,后来孩子长大点了,大的放学回家会去超市买个菜,小姑娘也上了幼儿园,枝子也会坐在轮椅上熬个粥,做个清水面条,洗两件衣服,男人就隔三差五的出去打个十天半月的临时工,可以多挣了一点钱。
可是,现在男人死了,枝子的天,塌了。
男人死的消息,有人告诉枝子,她听了表情呆呆的,没有悲伤哭泣,只是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家子的几个兄弟去把骨灰运了回来。
入土那天,孩子们也不知道哭,穿了送丧的衣服在执事者的喊声中,在其他伯父的吩咐中,有模有样的跪拜着,枝子也傻傻的坐在看。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想象,他们明天所要面对的生活。
周围人群中,乡亲们很多都眼圈红红的,时而有人低头拿衣角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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