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的毒

For the Love of Writing by Tea Photography

张爱玲在《红楼梦魇》中说：

我大概是中了古文的毒，培肯的散文最记得这一句：“简短是隽语的灵魂。”不过认为不限隽语。所以一个字看得巴斗大，能省一个也是好的。

这古文的毒就是简洁，是字字珠玑。无论叙事、铺陈、言情，都点到为止，惜墨如金。古文善用留白，求言外之意，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同时，还要此时无声胜有声。

因为力求简洁，中了古文之毒的文章还喜欢用典，把前人创造的意象运用到自己的文章里产生一种叠加的厚重之美。用好了，是画龙点睛，延展了原来的典故，丰富了既有的意象；用得不好，最多是穿凿附会、堆砌，算不上剽窃。

张爱玲的文字一向简洁，错落有致，早在《我的天才梦》中，她就说过：

我学写文章，爱用色彩浓厚，音韵铿锵的字眼，如'珠灰‘，‘黄昏’，‘婉妙’，’splendour‘，’melancholy‘，因此常犯了堆砌的毛病。直到现在，我仍然爱看《聊斋志异》与俗气的巴黎时装报告，便是为了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

这其实也是古文的毒。因为简洁，所以华丽，字字别有洞天，而音韵铿锵在听觉上也会带来一种珠玉落盘的冲击力。现代的常用字比古代要少多了，而且多为外来语，所表之意常常是概念大于意境。而古文是华丽的，每个字都可以形神兼备、声情并茂。

现当代作家中，最喜读那些简洁、华丽、厚重的，那些中了古文之毒的作品。中毒愈深，愈有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