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6日,贵阳的天气随着我的心情一样直转急下。12月起我仿佛用尽了我的好运气,一直传来一些不好的消息。关于事业或许还可以说无足轻,因为我一直相信不管怎样我都是受上天眷顾的——每一次上天都把我磨砺到精疲力尽、快要崩溃的状态后,再给我一个柳暗花明的机遇。因为他给我的不仅仅是好运,还有磨砺,每一次的挫败让我不停审视更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次却好像跟往常不同——回来的前两天在和姑姑的聊天中得知,我的三叔爷爷已经肺癌晚期,姑姑说,应该撑不过元旦了。久居荷兰的姑姑在使用语言上已经没有了中国的含蓄,用最尖锐也是最直白的话告诉我,有空赶紧回去,“看活人总比看死人强!”
是的,又一次,我要见证自己的亲人离开自己了。
一切仿佛命中早已经安排好,在沟通前两天我刚递交了辞呈。来不及思考未来何去何从,由着自己的个性徐徐图之,买了机票,回到了贵阳。若是没有离职,或许我不大可能会那么顺利的回到贵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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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云端追逐的晚霞,仿若在与时间赛跑。望着天边的一线红色晚霞,记忆在脑中浮现
2011年,我的曾祖母离世····由于怕影响我高考,爷爷奶奶在曾祖母离世当时并未告诉我,连何时出殡我都不知道。后来当我得知后,我还记得我大闹了一场:“一个人,如果连基本的孝道都不能尽,那么考上清华北大耶鲁剑桥又有何用!”现在想起来,满脑子都是那位96岁,驼着背,满眼慈祥的老人的样貌。她总是什么都说好,脑子已经记不大清事的她总会抓着我的手问我是谁。
2010年,我的小叔爷爷离世,在爷爷的兄弟中排行老幺。同样的,怕影响我的学习,爷爷奶奶也没有告诉我。还记得在2009年,那会姑姑带着表弟从国外回来,小叔爷爷(我叫他小爷爷,他是一个电影导演,拍过不少电影,也有一些著名的纪录片,记得有一部叫《雷公山无语》)他带着我们去旅行。小爷爷没有儿女,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是很疼我。年幼的我一路上我是那么的“不解风情”——全程睡过。面对30度的高温哭爹喊娘,能歇就歇。最令人懊悔的是,他摸着我的头,问我:“你想去哪玩呀?以后小爷爷带你去。”我却告诉他:“我不喜欢旅行,旅行就是遭罪!我再也不要旅游了!”几个月后,爷爷告诉我他住院了,晚期。
看着病床上的他生命力一点一点的流逝,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他可以治好,直到听到他的死讯。
现在想来,内心除了懊悔就是懊悔,或许旅行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和他唯一的孙辈共同旅行吧,谁知道我会说出那样的话。在2009年的夏天“我讨厌旅行,旅游就是受罪!”或许就是我此生最后悔说出的一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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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三爷爷了,从小没有父亲可依靠的我,难免和爷爷比较亲,故而和爷爷的几个兄弟也相对来说比较亲近。他们几兄弟姐妹感情很好,几位叔爷和姑奶奶也一直视我为己出。三爷爷在我印象里是一个及其乐观的人——他乐观到大约七八年前被查处癌症,本来说可能就药石无医了,在住院治疗期间,当别的病人郁郁寡欢的时候,他倒是在那自得其乐,到处给其他病人加油谈心,仿若一个小太阳!他甚至正能量到院方请他去给其他病友开坛讲课,传播正能量!没一两年,在如此强大的心态下,死神仿佛也被惊得手抖了——他奇迹般的康复了,病情好转。
在每次的家庭聚会上,他也是家中必不可少的人物,一个天生的段子手,家人的开心果。饭桌上的段子层出不穷,逗得大家呵呵直乐。就这么一位乐观话唠的老人,这次见到他的时候,却看见他到病床上,带着氧气罩,呼吸急促,连呼吸都费劲。当他听到我们来了的时候,原本模糊的意识,微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着我们。双手努力的想要挣脱旁边的人(家人按着他的手,怕他乱动摘掉氧气)。我的内心的情绪,单是悲伤好像并不足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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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7日凌晨,2:58分,他走了,享年80岁。所幸,我见到了他最后一面。他没有撑到元旦。原本还心存几分幻想,或许他会跟我聊几句,为我在好讲师大赛上拿到全国百强而欣喜骄傲,然而,老天没有给他或给我这个机会。
这两个月,老天收走了太多人,我们在新闻上已经见了不少,但远没有这次对我的影响大。
对于逝去的亲人,除了惋惜,除了思念我们别无他法。我一直相信每一件事情的存在都有他的意义,那这次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等等,三爷爷80了,那我爷爷呢?作为三爷爷的哥哥,我好像都没有刻意去记他的年纪。外婆和爷爷同岁,奶奶也差不多。这些年,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碎碎念,也好像在刻意逃避他们已经老去的事实,在我眼里,爷爷还是那个身体健硕的爷爷。奶奶也还是那个希望获得大家关心但不会表达的奶奶。外婆也还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外婆。不同的是,TA们真的都老人,自从上次摔了一跤骨折恢复后,爷爷的精神已经没有那么好了;奶奶说话也渐渐没有那么讨厌了,当然还是很碎碎念,去医院的频次也多了起来;外婆也住了好几次院,渐渐的消瘦,曾经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泼辣女子,如今已经骂不动了。
这几次回来,我几乎肉眼可见的看见他们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流逝,耄耋之年的他们其实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也都是上天赐给我们子孙的礼物。可是一直以来,他们太无私,而我自己太“自私”,他们怕影响我学习,影响我事业,我心里又何尝不是看重自己的事业呢!就连这次回来很重要的原因也有要把民宿做完收尾工作,投入运营。
我总以为:人生总是那么多不得已,你若强大,或许连悲伤的时间都不够,很快又要投入到民宿上,与时间赛跑。当然更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小情绪。起点比别人低的,要想成为巨人,更要对自己残酷到无以复加。
这些年聚少离多,连春节假期和五一假期十一假期都奉献给了学习,就连他们期盼了一年春节也只是匆匆一见就很快飞去北京学习进修。我剥夺了自己娱乐的权利,却也剥夺了他们唯一尽享天伦的权利。我可以对自己残酷,难道也要对他们残酷吗?想想自己当初流着眼泪说:“人活一世,若不能尽孝,清华北大又有何用?!”是不是在面对社会的摧残,现实的残酷后,也不得不选择妥协,背离了初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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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职业岔路口的我好像有了答案。
舒伯走到了我面前,对我说:“子鱼,你别忘了,你除了是一个职场人,你还有一个家庭的角色!”
我笑着说:“那我就多辛苦些好了!人要想全都得到,不就得多付出些吗”
子鱼
2018年12月8日凌晨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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