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兹海默症的姑姑

快过年了，今天去看望姑姑。

年过八旬的姑姑五年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开始还是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再后来就只有心里明白了。

表妹和表妹夫都是有博士学位的大忙人，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为她寻找了一家私人“养老院”。

养老院设立在居民区住宅楼内，共有三室一厅。只有三五位老人。

进门就是一间大客厅，我一眼就看到姑姑正坐在轮椅上，两眼凝视前方。

我以为是在看电视，第一感觉就是姑姑的情况看来很不错。因为她早就不知道看电视了。

再仔细看看，电视根本就没开。

另一位老人在距她两三米左右的轮椅上歪着脖子似睡非睡。

听到来人了，从里屋踱出一位老人。很热情地主动和我打招呼。

负责照顾老人的大姐帮我拿把凳子坐在姑姑轮椅边上。告诉我：“就剩三位老人了。”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四位。另一位我清楚记得一直躺在床上。

进来时还看着我一脸茫然的姑姑此时应该是认出了我。她那双有些凹陷的眼睛注视着我，嘴角微微抖动。

我也注视着她那消瘦的脸庞，眼眶有些湿润。

姑姑是文革前的师范毕业生。教书育人、公社妇联、县里政工干部，都曾是她何其热爱的工作。

她直到三十以后才结婚成家。而那个时候，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父亲，早已是三个孩子的爸爸。连我弟弟都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

曾经那么好强的一个人，现如今已经连话都说不出。

我曾经想过，既然姑姑说不出话来，能不能让她写下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姑姑写的一手好字。

我还是终止了自己的脑洞，因为这可能是对她的伤害。

就让她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的去颐养天年吧。尽管她心里很可能什么都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