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偶记

能坚持走路就走路，用脚丈量一方土地，像巡视一个王国一样巡视着花园的草木。

暴雨把一个下水道上面聚集的树叶冲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图案。我看着有趣，守着不让清洁工扫去，想到如果孩子们看到，他们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草坪在雨后现出像海滩一样的波纹，草坪边上的凳子是湿的，每一棵树下的叶子也是湿的。

我拿着帽子口罩，不知安放何处。茫茫然想到家乡的清明节，年幼的我在山上，也是这样到处寻找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帽子，挂在旁边的树丫上，手中的水，丢在墓前的草丛里和周围的环境很不协调。

拄拐杖的那个的老人的背影像是我之前看过的那个坐轮椅的老人的背影，像是他摆脱了轮椅，缓慢前行，或者不如说那是一种练习的行走。

天已微亮，垃圾车围绕着花园驰骋。遇到的人躲避不及，只能掩脸而过。

6点40，定时投放垃圾点的垃圾桶从四面八方两两拖来，桶盖都打开着很快塞满了垃圾，散发着臭味。

头顶上的鸟儿们的叫声比晚些更显清脆。

清洁工挥舞着扫把，把旁边的定时垃圾投放点扫了又扫，那忙碌的身影，在晚些时候，我站在离她不远的树下，转头越过那些花草和垃圾点的那道木栏，像穿过岁月的洪潮，我竟能看到母亲的身影，还有外婆的身影。母亲在老屋旁边的猪栏里，猪栏旁边有一棵苦萘树，此外是还有长刺的杂草，母亲也是这样挥舞着扫把低头打扫，周围臭哄哄的味道。我再仔细看，清洁工穿的红底衣，一件外套是深褐色花纹，戴着一顶帽子，这样的穿着又像外婆站在家门口的水泵旁，高瘦的身影在打水。

暴雨来临，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想到在老家下雨前七婶把鸡赶进屋里。更多的鸡，陪伴我们在在屋檐下，毛发湿了，无精打采缩成一团。

家乡的雨季，水鞋需要长期地穿着。

水鞋在家乡是奢侈品，孩子们没有雨鞋，家乡的孩子从来穿没有雨鞋的习惯。在门前的厨房，七叔有一双水鞋，竖立在阴暗的角落里，褐色的，七婶的放在门口处或在桌子底下，记得是深蓝色的。

家乡的雨季漫长，从过年后的蒙蒙细雨，一直到春耕翻地播种，连绵到六月惊雷后的各种雨。

像这样平淡地写下这些文字有多难。像这样平静地享受春光有多难。

线条优美的大草坪，花草簇拥，下面架空的是纵横交错的停车场。

那些张露的阳台，种着花草，晒着衣物，没有一间相同。那一栋的户型大阳台，有一户的封起来搞了阳光房，或者可能是书房。看花园的风景，再高层不知可不可以望江。所有的洋房，红灰色土墙，棕色玻璃。凉棚玻璃上那户贴着大大的喜字。我正看着时，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也在看向我，他就在二楼，我走远回头看，那人像囚禁在一层层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