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开岭的书是10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还读钱理群、余杰、孔庆东、摩罗、鲍吉尔原野等作家的书,正因为这样把王开岭也混到北大堆里去了。先看看王开岭的简历。
图片来自网络王开岭,男,1969年生,山东滕州人。现居北京。作家、媒体人。历任央视《社会记录》、《24小时》、《看见》等栏目指导和主编。著有散文和思想随笔集《精神明亮的人》、《古典之殇》、《跟随勇敢的心》、《精神自治》、《激动的舌头》、《王开岭作品·中学生典藏版》等十余部,入录国内外数百种优秀作品选。其作品因“清洁的思想、诗性的文字、纯美的灵魂”而在大中学校园拥有广泛影响,入录苏教版高中语文课本、《新语文课本》和各类中高考语文试题,被誉为中国校园的“精神启蒙书”和“美文鉴赏书”。(百度)
去年以来连续看了《精神明亮的人》《跟随勇敢的心》《精神自治》和《当年的体温》,这次写读后感,还不如更恰当的说是写读王开岭感。
他的系列书,我要郑重推荐给大家。
读王开岭的书,迎面撞来的是一股灵魂流。如果灵魂可以打碎的话,他的书就是把自己散落在人间天地的灵魂重拾在一起。这里有灵魂与山川明月、飞鸟鱼虫、星空大地、宝塔坟茔、爱人女人、邻居友人、电影文学、生存死亡的相互观照。灵魂融入到了天地间,天地便成为了我的天地。这里就是王开岭的灵魂天地。
比如他讲,“肉体甚至像一个奸细,在我们最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发动偷袭。”
“对有人来说,墓地就是他的一具精神体态、一副灵魂表情。”
“‘死’,本身就是一种矗立,和‘生’一样披覆尊严,它需要访问和垂怜,但拒绝轻薄和廉价的施舍。”
“和古人相比,我活的像混凝土。全世界都像混凝土。每个人都是一块砖。一块失魂落魄的砖。一块在纸币大风中起落的砖。”
“黎明,拥有一天中最纯澈、最鲜泽、最让人激动的光线,那是灵魂最易受孕、最受鼓舞的时刻,是最青春荡漾、幻念勃发的时刻。”
“按时看日出,乃生命健康与积极性情的一个标志,更是精神明亮的标志。它不仅代表了一记生存姿态,更昭示着一种爱生活的理念,一种生命哲学和精神美学。透过那橘色晨曦,我触摸到了一幅优美剪影,一个人在给自己的生命举行升旗。”
读王开岭的书,能够获得一种回归感。当一个孩子,在生命的洪流里挣扎着生存、努力的成长、不断的成熟和得到所谓的成功,可是却发现自己被困囿在物质的虚无中无法自拔,蓦然回首只依稀记得当年那个模糊的孩子的影像,那是唯一的一点精神光亮。在静静的夜里,或者晨光熹微的时候,读一篇《向儿童学习》《向死而生》《被占领的人》,你会发现自己正被慢慢指引着追恋童年,珍视童心。作者感慨:天真——这是我心目中对生命的最高审美了。
你也会被他牵引着认真去思考死亡,他会告诉你蒙田说过“死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我们,那就让我们到处等它吧!”托尔斯泰说“要是一个人学会了思想,不管他思考的对象是什么,他总是在想着自己的死。”奥德留主张“像一个将死者那样看待事物”“把每天当作最后一天度过”。还有,他最终会告诉你,向死而生。“向死”给我们提供了一次难得的人生体悟:当“死”闪电般刺透灰蒙蒙的天窗向你招手,生存的暗房骤然被照亮,瞬间,你看清许多隐瞒着的“核”与真相,生命的目的、本质、诉求和广阔的道路……俗世凡尘,人生难免有疾,而思考死,恰是一味大施洗大澄明的苦药。关键有无那份灵魂体检的勇气和自医精神。
他思考物质与精神的关系时,写出了《被占领的人》,“今天的敌人早已不是人,而是物,是资本时代铺天盖地所向披靡、蝗虫般蜈蚣般蜘蛛般、花花绿绿婀娜妖冶——却又客客气气温情脉脉之商品。物质挤压使心灵感到窒息,感到焦渴,像被绞尽最后一滴水的糙毛巾;然而肉体却被侵略的快活起来,幸福不迭的呻吟……”让我想起了尼采的一句话“谁占有的越少,谁越少被占有”。他用鸟从天空落到树上,从树上跌至地面,鸟沦为了鸡,比喻人类被占有的过程。他就是这样警示我们,人类原本轻盈的身子被一条毛茸茸的脂肪尾巴拖住了,被物质的枷锁和镣铐拽向深渊。这时候我们的心灵发出呼喊,“我要回归,回归真我”。这不一定能指引我们回归到起点,但播下“回归”的种子,它就一定会慢慢长大,哪怕我们即将死去。
读王开岭的书,你会被他的语言所迷醉,更会为他的情性所倾倒。他写深深喜爱的邓丽君,对她的甜,甜中的苦品咂的那么细腻入髓。“不错,太甜了。但并非所有的甜都堪称‘饴’,并非任一种姿色都闪耀着泪光,含着颤抖之蕊。”“其实任何一个懂她的人,都会从甜中品出那缕深藏的艾苦,从清冷和幽怨里读出那份善良与洁白,这正是最感动我的东西。”还有写《罗马假日》和奥黛丽赫本,“是罗马,当然是罗马”,令人心驰神往。还有写荆轲,“一个凭失败而成功的人,你是头一位。一个因倒下而伟岸的人,你是第一名。你让‘荆轲’这两个普通的汉字——成为一帖千古祭奠的美学碑名。”写普罗米修斯,英雄的最后,黑色悲剧、凄惨结局。还有写欲与爱“就体积而言,欲比爱要大的多,更粗犷,更野性。欲是一种漫无边际的东西,它无规则、无秩序,像一团氤氲,弥漫、飘忽、发散,无法收集和测量。它暗自汹涌,却悄然无声,不露痕迹和征兆,且有瞬间、即兴、随意等特征。”写远行,为何远行?他的答案——渴望颤栗。“出走”,可以理解为一种形而上的精神私奔,一种对现实生存秩序和栖居方式的反抗或突围。远方是一条妩媚的寂寞太久的狐。他的语言就像是从你灵魂中抽出的丝,然后做成线,最终把你的整个灵魂钓出来。还有,他写塔与坟,“我以为传统建筑之林中,塔最健康,最豪迈,最端庄,最具亲民和抖擞之感。注视塔,不仅是视觉享受,也是灵魂滋养和精神审美。”“我一直相信,塔是人的背影,信仰走过的地方才冒出塔。而一个遍布塔的时代,必是理想风起云涌的时代,必须精神高寒、人格峭拔、灵魂嘶昂的时代。”读完这样的句子,从此以后我必定爱上了塔。在描述这些事物中,王开岭的情性脱颖而出——一个独立思考的精神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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