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我又见到了心心念念有些担心着的二叔。
去年春节串门时,他在小区门口的传达室里,对于无意中接到我们这件事非常地高兴和自豪。领着我们去家里时,反过来调过来地重复那句话:我听到有人叫我,一看原来是我侄女啊!我们在和婶子说话时,他把这句话见缝插针地重复了十多遍。虽然那时感受到脑出血后遗症的影响,已经让他和我们无法进行更多的正常交流,但他还知道我们是谁,还能因为我们的到来表达出来他的兴奋。虽然只是重复那几句话,无法进一步地深入交流。那时其实已经了解,疾病已经开始把他的记忆与思维禁锢了!他的记忆力与思维能力在一点点丧失。
今年的中秋节因为疫情,所有人都封控在家里,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问候了一下婶子,和妹妹们没有上门拜访。交谈中了解到二叔的状况不好,但我无法想象到底不好到什么程度。
这次一见面就吓了我们一跳。二叔坐在餐桌旁正喝水,一张脸肿肿的,还黑乎乎的,眼睛迷茫无神,给人一种病态感。看到我们来到,他情绪很激动,迫切地询问我们是谁,他已经开始不认识我们了。我们挨个给他介绍一遍,他仍然想不起来我们是谁,急得“啪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脸,泪水流了一脸。我们一下子也懵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年的功夫,他的智力下降这么厉害。心里被捅刀子般难受。
坐下来和婶子闲聊家常,聊不了两句就被二叔打断,他一遍遍地重复那个问题,你是谁啊?然后听到答案后又一遍遍地情绪激动,泪流满面,又哭又说:我得死!我得死!
后来他又对着婶子喊:娘来,你去做饭去吧!别说话了!婶子和放假在家的他们的孙子对他的称呼一点都不奇怪,看来他这么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婶子被喊得头疼,却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婶子分析:二叔看到家里来人了,想让婶子做饭招待,但因为思维断片,已经无法把自己的想法正确表达清晰了。
在他们家里呆了半个小时,二叔不停地打断我们的谈话,不停地哭泣,不停地询问我们是谁这个问题,也不停歇地喊着娘去做饭吧……婶子被他喊得脸上露出痛苦无奈的表情,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在下楼的电梯里,我难受的泪水在我憋了无数次以后终于流了下来。心疼二叔,为他难受!
一个精明能干了一辈子的中医,曾经是那么地意气风发,潇洒倜傥,如今犹如被禁锢进了铁笼子里,连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该是多么地无助与痛苦啊!
人为什么要老?为何要生病?为何要到这样的人世间来受罪,我也开始迷茫到头疼,依然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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