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散,不是形散,而是没有韵——非韵文的意思,从这个意义上说,因此小说从广义上说,也是散文的一种。清初文学家侯方域是最早融入小说笔法写散文的大家之一,其文流畅恣肆,委曲详尽;影响巨大。
我喜欢读史铁生和李修文的散文,他们的散文都有一种郑重其事的态度,为什么说,郑重其事呢?一是他们的每篇散文都有一个可生发可思考的话题,不是聊天说闲话,漫不经心,而是饱含着思考的成果;二是写的认真,有感觉、有布局,甚至有悬念,不是自嗨式地抒发感情,而是对人生、对别人的一种观照——这样的散文,我称其为言之有物。
大致总结三点:
1、思想沉淀后写出来的散文,没有空泛的白话套话官话;篇章都讲究气韵,句句都摆放的规整和恰当,不卖弄不铺张也不用排比,几乎找不到金句,即便权且算金句,也是呈陷在整体的深沉中,就像一颗钻石镶嵌在莲花瓣上不可分开;
2、书中没有老干部式的总结,每一篇都如新鲜出炉,节节有设置,行散神也散,不拘一格,重点突出真情实感,人物有性格,故事有悬念;你说像小说,但是比小说更时间感和代入感;无一处闲话,无一人闲散,在孤独处、荒寒处、穷愁困厄处见大悲喜,哪有什么闲情逸致,泛泛空谈,风花雪夜;是用重笔浓墨书写人生,悲悯苍凉,又把山河书写的地久天长!
3、给写作者的重要启示在于散文的发展仍然在路上,不要相信所谓的禁忌和教条,散文贵在思想的审美性,不是要你空谈理想,泛泛地写美景金句,审美情趣界定写出什么样的散文。李修文说:我们的散文被“文化”“情怀”一类的词汇混淆和阉割得太久了,越希望厘清,就越需要精准。
散文的现状是:
1、缺乏思想性,更难提升主题的原因,就在于写作者准备不足,以为散文好写,写什么都行,目的不明确,随意性太强,容易造成自嗨,即便洋洋洒洒几千字,写的空泛无聊;
2、过于私人化的原因,在于关照别人不够,或者基本没有,就是写自己的生活情感,这也是有人提倡的所谓写作是自己的事,想写什么写什么的教科书式的写作课造成的后果。
3、散文概念的混乱,被“美文、美景、情怀”束住了思想,只想高大上,没有把根扎在普通大众思想意识之中;只强调好看美感,是写不出有分量的散文的。
我的散文《春风吹过旧人故里》开始的一段:附录在下,与大家分享:
1937年的夏天就要过去了,日本鬼子要来了,老百姓的日子,苦焦的看不到明天。
刘魁显在夕阳西下的田畦间来回走着,不时蹲下捧起一把土,那眼泪就滴嗒哒,掉入干黄的风土里了。他慢慢地站起来,接过买家给他的三块大洋,看看身后蒙在风尘中的家乡,咬咬牙说:不信唱戏的,就张着嘴饿死、、、于是,他告别了这一亩三分地,头也没回大步向着石门进发——他后面跟着十几个扛着铺盖卷的庄稼人;
这一走,他们再也没回头——后来有人说:他们像一群叫花子进城!
刘魁显听后说:看看那时的中国,我们这样的“叫花子”遍地都是,我们是逼进城市的。
刘魁显那时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把生长于斯,哼唱在乡间地头庙会的丝弦戏带进了城市,用后来文化字眼说:是开创了丝弦戏一个崭新的天地。
那时的艺人想的就是吃一口饱饭,不外是如现代外出打工者——人进了城,也带走了故乡的风土。
这也是我极力希望散文,像小说那样,有人物,有设置,有重新生长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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