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
比起纸牌,麻将在这里似乎拥有更大的势力。作为我很小就看到大人们玩的一项娱乐活动,我对它的印象是十分微妙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长辈们围着一张方桌,从上午到第二天凌晨,甚至就连吃饭都是在牌桌上完成的。我还小的时候,和妈妈坐在一起,看着她打麻将,耳濡目染下才几岁就懂得了麻将应该怎么玩。周围大致同龄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不懂得麻将的,甚至大人们歇息了,小孩也能坐成一桌。我相信麻将文化一定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凌晨一点、两点,小孩子忍受不住困倦在亲戚家陌生的床上睡去,到了今日,那时响彻梦境的麻将声时至今日也还会来梦里叨扰。
终于那时的孩子长大了,我也到了可以上桌和长辈们们一起打麻将的年纪,在三缺一的时候凑个角似乎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百般不愿,却始终无法推辞。到这时我才知道,麻将是作为一种交际的手段而流传下来的。凌晨一点、两点,正是麻将桌上的亲人们兴致盎然的时间。料想这个时间小孩子们应该都疲倦得睁不开眼了。可是不然,孩子们尖声细气的玩闹声和着麻将声,嘈杂刺耳。回过头一看,孩子们每人抱着一部手机,玩着游戏欢笑异常。这些孩子想必再过几年也不会无师自通麻将的打法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等等,可喜可贺?
三种书
图书馆的这个角落,书大概可以分为两种。其一是因为太热门,故书壳被翻得斑斑驳驳,以至于撕裂甚至残缺了。其二是因为太冷门,所以书壳泛黄褪色了,却少有被翻阅的痕迹。找一本翻开,内页崭新,倒有了金玉其中的错觉。同属于即将从此馆下架的书,前者可谓是功成身退了;后者门前冷落,诚然书中的零余者而已。
然而除去这个角落,还存在第三种书,那是介于成功者和零余者间的庸碌者,多少是有人翻阅过的。这类书数量最为庞大,谱系也异常芜杂。上有莎士比亚的佳作,下有市井俗人的杂文。阅读此类书者,大多不像翻阅畅销书那样怀着甚至可称为虔诚的心情,而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的意思是,看不看也随便,看什么也随便。随便看完然后这本书里写了什么就也随便了——管他呢。是以莎翁的书与市井俗文一并成为书中之庸碌者,或可称为书籍的优胜劣汰。
读者的作用诚然如此。
从庸碌的书中挑选一本,翻开看上两页。见一个大大的红圈圈住了一个“说“字,某位读者在下面写道:“应该是”悦“,打印错了”。窃笑两声,通假字是应该好好学的,不然古文看起来可就像这般别扭啦。翻看另一本书,有成段成段的文字被勾画出来,读者批注道:”这段写得还是很有味道的,让我想起了XXX。可是后面还可以改改,或许会更好。“看到这里我吓得赶紧回去瞄一眼作者,确认了这本书不是小学生优秀作文大全。他们似乎很喜欢用评价小学生作文的方式来审阅作品,难怪这些书成了书中的庸碌者呢。
不过转念一想,书的作用诚然如此。
流浪猫
去吃饭的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猫。一只跛腿的猫,那只脚被车碾了吧,真可怜。我想去抱她送去医院,可她对我龇牙、低吼,不许我靠近。
她走得很慢,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很吃力,不时发出呻吟。我心里怪难受的,去旁边的店里给她买了吃的,但她闻也不闻,只是一步步走着自己的路。我不知所措,在一边看着她前进。
她遇到一个小台阶,拼命地想要爬上去,但那条跛腿让她无论如何也上不去,偶尔蹭到断腿让她发出悲鸣。她发了狂,竟然开始用牙齿咬那石阶,嘴里发出尖厉刺耳的嘶鸣。我忙跑上去,把她抱上了石阶。她挣扎着下地,静静地停顿了一会,也没看我一眼,就继续向前爬行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我看着她慢慢爬进了一片小竹林,靠近了墙角,最后消失了身影。
她最后怎么样?很难说清楚,以她那时的虚弱,恐怕已经不久于世。那么一个劲往前爬的意志,是为了给自己找一片净土以心安?
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嘶鸣,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很愧疚。那是一只纯白的猫,她应该是很漂亮的。但一路爬行,也不知道爬过了多少地方,那一身的白猫都灰暗甚至肮脏了。她大概吃过很多的苦,遇到过很多爬不上的坎,曾无数次发出过那样的嘶鸣。但看到她的人——比如我——所做的事无外乎是扶她一把,或者自以为是的提供一些根本无足轻重的帮助。这些事对她毫无意义,而我们却称其为善良。
那只猫拖着瘦弱疲惫的身体和漂泊无依的心灵踽踽独行。有谁,别让她这样一个人走下去。她会走进深不可测的竹林,走进无边的黑暗,走进深渊。有谁,谁来救救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