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的夜色只余下几声寻常的蝉鸣,伴随着热闹逝去的。还有逐渐冷下来的气氛。树林中,月光斑驳之间,只见几道零零散散的影子穿梭其中。
“我不该来这的。”一个背负长枪,身着斗篷约莫青年模样的人说。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那仗是没法打的。”阴影中隐约可看到清冷表情的女子冷冷道。
“我知道,我该知道的。”青年喃喃道,“兵力悬殊,我不该如此。”他攥紧了拳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如此。”女子叹了口气,“倒是现在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如今已成丧家之犬,连我自己的家园都保卫不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宇文战苦笑道,“更何况现在黄易已经攻入大都,拿下西凉指日可待。”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这算什么?起码你没有牵挂的人。”肖无棱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我从小无父无母,是宇文墨将军收养了我,我十岁起随他征战十载,从兵卒到副将,却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出了林子,宇文战继续道,“如今我孤身一人,不知天下之大有何去处,甚至看见仇家也只能跑路。”
“战争之事,本就无关对错,弱肉强食而已,两军对垒,都是能者胜,败者亡。”肖无棱道,“如果今日胜的是你们,那黄易的下场也如宇文墨一般了。”
“罢了,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西凉与我而言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我所在意的,不过是我们宇文军几千的弟兄和墨叔。”
“前方有酒家,不如去借宿一晚,第二天再做商讨?”
“我身无分文,就不麻烦姑娘了,我再另寻生计。”
“我受宗主之托,前来保你性命,怎可留你一人在此。”肖无棱不耐烦了。见宇文战还要推脱,不由分说便拉着他进入酒家。
两人吩咐小二找了两间闲置的空房,先行休息。
躺在床上,宇文战看着布满蛛网灰尘的房梁,怔怔出神。他不愿回忆惨烈的战况,只是想着平日经常说笑的那几个战友,爱唠叨的刘大头、平日经常磨刀的小岳,还有经常与他争锋相对的老杨……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云剑宗是南越第一大派,相传是百年前南越第一剑师云岩所创建,坐落于南越境内断日山,如今已是发展地风生水起、有隐隐成为剑道第一宗的趋势。当今宗主云木是宇文墨的妻子,两人由于身份事务繁杂平日极少见面,但却是一对在江湖中与世俗中声名远扬的神仙伴侣。
宇文墨与云木成家十多年,但却未有子嗣,所以云木对宇文墨收养的宇文战极为疼爱,平日里两人以母子相称,关系极为紧密。如今大都一役,宇文军近乎全军覆没,不知云木是否救下了宇文墨。
西凉大都,作为西凉都城,往日城内街道行人往来不绝,商业贸易繁荣,如今却一改景象,秋风萧瑟,乌云压城,有风雨欲来之势。
营帐中,一个头顶青冠,身着紫衣,面容不悲不喜,身高七尺有余的大汉静静敲打着身边的木桌,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古稀之年,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的老人。
“如今攻入大都,大势已成,西凉王赵熙已无藏身之地,可是昨日之战宇文军大举溃败之时却被云剑宗带走,不可谓不可惜。”紫衣男子缓缓开口。
“将军不必担心,如今宇文军覆灭。西凉部已失去了最锋利的獠牙,一个宇文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老者满怀信心地开口,“至于云剑宗,一个武林宗派还不至于为了宇文墨和我们为敌。”
“我就怕生出什么乱子啊。”黄易叹了口气,“大事关头,可不容丝毫差池。”
“朔王殿下已经与南越做好协商,南越不会轻举妄动,至于其他势力,我们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们也不可懈怠,老江,你下去命令全军戒严,确保城池巩固万无一失。”黄易正了正神说道。
“遵命。”江恒慢慢退了出去。
此时夜已近三更,处在大都中央位置的军营尚未熄火熄灯,大帐中仍然是灯火通明。于此相对应的是周围大户人家与府邸之间一条条宽窄不一的巷子,只有点点若隐若现的灯火闪烁。在军营前不过几公里,就是西凉最后的防线,大都王宫。
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这时从一个较低的屋檐下跳下,进入了一条阴暗的巷子,落地无声,正当想转身拐入一户人家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前方一人持刀而立,黑暗中隐约可现其一脸戏谑的表情,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个身影,开口道:“都说西凉男儿光明正大,没想到却也是个偷偷摸摸的二流货色。”
那被守株待兔的身影并没有惊慌,沉默半晌,道:“那你们北朔就有理由侵略西凉,掠夺领土?”
“世人皆道西凉王昏庸无能,这本是弱肉强食的世道,何来谁对谁错之别?”
“生是西凉人,死是西凉鬼,生在这片土地,就算西凉王暴虐无道。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北朔来横插一脚。”
“海天门的人果然强词夺理!”
拿刀的男子怒吼一声,举起刀便直直朝西凉男子砍去。那男子不慌不忙,退后一步躲过这刀,然后大步一跃,使了个障眼法,迅速回头奔走。
“还想逃?”拿刀男子提刀便追。
两人你追我赶,但同时却很默契地避开了街道巡逻的士兵,一溜烟就到了一片茂林。
“水波瀚,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海天门在此埋伏了人马?”见水波瀚不说话,他又道:“我既然敢追你到此,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你们。”
“我只是不愿意惊动北朔军。”水波瀚毫无感情地开口,“谢枭,我是打不过你,但我走你能拦住我吗?”
“那你大可试试。”谢枭狞笑道,“早听说海天门不使兵器,以外功见长,今日我便看看,是我的刀硬,还是你的双手硬?”
话音刚落,一刀先至。
水波瀚不闪不避,抬起双手,两掌相合,竟硬生生接下了这力重千均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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