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湖,小孤山。
腊月,初八,腊八节。
一声鹤唳将小孤山从宁静中唤醒。
“来了,总算来了!”窗前,一位白衣老者放下手中的水洒,嘴里嗫嚅有声。
“靖公,是通判大人和宮使,皇上赐您粥了!”一个伶俐乖巧的童子闪身进来。
“请!”老者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窗台上那初绽的梅花。
梅花,在雪的映衬下娇艳如火。
“林公,好雅致啊!”余杭府通判姜夔四十出头,进门作个揖,“圣上都老惦记您,羡煞下官了!”
“惭愧,圣上隆恩,劳动各位大人,罪过!”
宮使身材颀长 三十左右,身侧正是杭州府通判姜夔,后面两个精壮少年却不知什么身份。
宮使冷哼一声,将手中精美的盒子轻轻打开,寒光一闪,手里却多了一尺余长的短剑。“姓林的,该结下账了!”
变起突然。
“你……”姜通判刚要阻拦,身子一麻,已经倒在地上。
“哈哈,好身手!”胡子已经有些花白的林和靖身子没动,也不看宮使的剑,只是指了指木榻,“不急,坐下再说。”
“该死!”宮使低叱一声,身子猛地欺进,剑光刺眼,裹起一阵寒风,凌厉无比;与此同时,身后那两名少年,一跃而起,手中各多出一把弯刀,从不同方向攻向林和靖。正面两侧,一时间屋子里刀光剑影,姜夔眼睛已经闭上……
“叮叮当当!”,三件逼近的武器同时掉在地上,宮使手臂一阵刺痛,才发现眼前多了一只白鹤,两只愤怒的眼珠滴溜溜警惕地盯着自己。
“林和靖,你卑鄙!”宮使眼睛里要喷出火来,“姑姑的双鹤……”
“吒儿,上茶!”林和靖看向宮使的目光里露出一丝爱惜,“剑儿,这些年受苦了!”
“哼,假慈悲!”宮使推开童子递过来的杯子,“今天你休想逃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剑儿,你姑姑一直和我在一起!”
穿过一片竹林,越过一道小桥,一老两少出现在一所看上去不大却装饰的极其雅致的屋子前。“吱哑”一声,门开处,一个美丽的女子当堂端坐着,斜斜的阳光映衬下,女子的脸格外圣洁,穆剑情不自禁喊出声来,“姑姑!”
“梅儿,剑儿来了。”林和靖轻轻移步女子面前,弯下身子一只手抚过女子的额头,眼里一滴泪旋在眶边,将掉又没掉下来……
“姑姑……?”
“梅儿羽化三十年了!若不是为了等你,林某也早就随她去了!”林和靖的目光痴痴地盯着栩栩如生的女子雕像,思绪万千。
那一年,我遇见了你,春风十里,在风中你的容颜如花绽放,华山为证,我的情梗已经拱手相送。
那一天,华山之巅,你远去的身影从此常驻我的心间。
此去经年,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说?
“那年,我身受老祖重托,前往刺杀汉奸骆西坡。骆贼协同辽国“圣堂会”窃走武侯留下的兵书宝剑,如不追回,大宋江山危矣。
可你姑姑梅儿,一切蒙在鼓里,视我为寇雠,一再阻挡。
临近幽州府的那一晚,你爷爷突然派人送来书信,说辽国太后背信弃义,承诺窃取兵书宝剑后任命他为幽州防御使。突然反悔,还逼迫你姑姑嫁于她的娘家侄儿为妻,将你爹娘和你押为人质,让我尽快去两狼山上,取回兵书和宝剑。
为探虚实,我半夜潜入你爷爷住的客栈,不料踏进一个布好的圈套。”
“在我陷入埋伏后,梅儿突然现身,用暗器和白鹤逼退八大高手,舍命救我出围。”林和靖瘦削的面庞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
“逃出客栈,借夜色跑到两狼山下,你姑姑边帮我包裹伤口边告诉我,她发现了大辽和你爷爷的阴谋,就暗地将兵书宝剑转移到远离客栈的一棵大树的鸟巢里……”
天不亮,大辽国师鸠云又率兵追到,梅儿让我先走,回身和鸠云缠斗一起,我哪里答应,死生与共,和梅儿并肩奋战。混战中,梅儿被鸠云寒冰掌击中,摇摇欲坠,就在这时,老祖带领援军赶到,击退辽人。回到中原,梅儿已经毒入心脏,羽化前,嘱托我营救你爹娘和你,带回中原。
我赶往大辽,你爷爷由于丢了兵书宝剑被辽太后下狱,你爹娘带着你出逃被杀,只有你不知踪迹。”
“我被鸠云带走,修炼武功,他告诉我练好本领,为亲人报仇雪恨!”骆剑眼睛通红,双手握拳,骨节咯嘣直响。“可恨,老贼已死!”
“三十年了,老天有眼,让我可以无憾了!”林和靖眼里一团云雾,走到雕像后,“咔吧”一声,手里多出一个包裹,递到骆剑手中,“孩子,这是你姑姑的东西,还有我一生的武学心得,拿去好好精研,莫要辜负姑姑的期许。”
“吒儿,以后你和剑儿一起修炼,将来国家有难,就看你们了!”说完,林和靖冲两个人摆摆手,“去吧!”
言毕,正正衣衫,走到骆梅的雕像前,欣慰地一笑。
走到门口,骆剑和童子再回首时,老人已经羽化……
“吴山青越山青,两山青青相送迎,争忍有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一阵歌声从湖心传来,余音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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