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蚊香的效用,自我住到这座城市以后,就已开始了关注。
我所要投奔的是一位身穿深灰连帽衫,具有中等法学素养,且时常伴有些许忧郁的先生,他是我赖以信任的朋友。因此把一间比他卧室稍大一些的小屋留给我时毫不迟疑,对此我表示万分感谢。他同时拥有三顶帽子,形状各异但尺寸对他的脑袋却又恰好适合,以便配得上每天出门——他是一名律师,强迫自己准时上班是其时常无奈做出的选择——对应的三种天气。首先,黑色宽边帽代表可怜的雨天;紧跟着,灰色连衫帽象征性情沉郁的阴天;最后,奔放躁动的红色鸭舌帽就专属晴天了。
就在夏季某个月的一个早上差一刻八点,我这位穿着深色套装,头戴鸭舌帽的朋友正式辞别我出门,他将要赶赴一次近在昨日午夜,远在五公里外一间复古咖啡馆的约会,对方是一位与他公寓仅五步之遥的另一间公寓的女孩,毫无疑问他喜欢她。此前他已精准计算过从旧地址到他将前往的新地址的步数总计为一万五千步。因此决定将头三千步花在漫长、孤寂而又充满期盼的等待上,而后由于记忆的提醒,他不得不右拐,随后在一条岔开的小路完成另外一个同样的步程,直到他从百货商店那取走一把打火机,以及一盒蚊香中前排一对里的其中一叠,边走边平举着燃烟的铁托,像是一位正欲品尝一杯年代久远的法国葡萄酒的优雅绅士。剩下的九千步,他打算用来推算她见到他时嘴角对于“好啊”或者“对不起”或者“再想想”这三种回答倾斜的概率,抑或想象他已把一股她梦想已久的独特香气送到她的面前。最后。他将会赌上全部身家,向她表白爱意,以此证明她的日渐衰老对他并非全无好处。无论怎样,他都会用一则从她那偷来的幽默笑话结束这场约会。不过这时,他突然觉察到自己的独行故事里多了一名跟踪者,针对这种硬塞进来的多余感,他拿不出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确实如此,不过,他的直觉里忽然闪过我的影子。
在一次平常聊谈中,我们都各自提及到理想与职业,并把它列在一张刊登在头版的一则恐怖炸弹事件的报纸上方空白处,独成一栏。我朋友曾梦想着成为一名杀手,但竟被我的职业霸占。相反,我所渴望成为的律师,他却意外替我实现了。这般戏剧性的场景让我们兴奋之余,同时感到懊悔不已。那时他举起了形如他人生状的蚊香,在一阵怪异烟雾中变幻为一名杀手,听任我作为律师兼雇主的差遣,接着接受一项派发任务。他将在最终的等待中做好准备,然后在双方落座咖啡尚未到之前,以借口解手之机,在洗手间靠右的一个隔间内,干掉同他自己的名字和长香一模一样的一名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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