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从早到晚,断不了吆喝,卖羊肉的靳老三起了头,接下来便有人陆续登场。只要是风小无雨的天气,游商在马路上就可以开张。
他们驾驶着半截子、小皮卡、还有大小不一的电动三轮,走到房屋集聚的地方,就会用电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喊,不厌其烦地喊。
电喇叭会把车上的品种一一喊遍。“丹东黄蚬子,又肥又大!”“稀甜稀甜的香蕉,便宜啦!”往往把叫卖的重点放在便宜两个字上。
现在省事,不用背个挎包在里面翻腾找钱,车厢板或车门子上贴张二维码,或买或卖,微信结算。
年龄大的很少出来,他们吃惯了菜园子的时令鲜货,对花里胡哨的新鲜玩意鲜有问津。出来看或买,以年轻人居多。
马路上最常听到的吆喝是收破烂的,先抛出“高价”二字,然后一一道来所收之物:高价收购旧冰箱、旧彩电、旧电脑,旧洗衣机;接下来不厌其烦重复“换钱”二字,简单明快:废铁废铜换钱,纸壳、塑料瓶换钱,旧手机、不用的手机换菜刀换大勺换盆啦......
仿佛一切无用之物,在他们皆为大用,都可以让你发财。
有时为吆喝所鼓动,情不自禁在家里撒摸一圈,看看能不能凑点东西,去做一场交易。
煞费苦心攒了半年,半经编口袋易拉罐、一堆纸板箱。拿给那个成天吆喝喊换钱的,只给了我两元钱。不够费事的。从此以后,断了卖废品发财的念想。
最扎耳朵的来自一个摩托车的吆喝:
“收公鸡母鸡!收鸭毛鹅毛!收长头发……”
最初听此一喊,我汗毛倒竖,恍惚间觉得那长头发要生生拔下来,随即想到头皮,想到人头。
骑摩托车收这些东西的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通常穿着一件皮衣,车上装备和卖羊肉的差不多,不同的是车架两旁不是水桶,是挂着两只金属栏筐。
让我疑惑的也有,是这样吆喝:收废铜废铁,收捂(发霉)苞米、捂𥻗子。
这样的吆喝多是来自大卡车。捂苞米和捂𥻗子,只能做粪肥用了,他们收回去做什么?
在县城的江边,我看到过晾晒大量捂𥻗子的。把那些捂𥻗子放到江水中进行投洗,捞出便晾到空地上。
我好奇问过别人,有人告诉我说,这些捂粮晾干了加入糖精香料,做膨化果。听闻心有余悸,是造食品还是造毒药?
有农村大集散市后携剩余商品经过的,也在马路上用电喇叭喊。吃喝日杂,化肥农药,不一而足,妥妥小超市。
尤以卖耗子药,蟑螂药的游贩让我记忆深刻,是这样喊的:四条腿的吃了倒,两条腿的到处跑;治蟑螂的特效药,蟑螂不死我死掉。
没人和他们较真,不然,我信他们已经死了许多回。
乡村大集与乡村游商比肩而立,是风景,也是刚需。逛荡惯了城里超市,如今偶走一趟乡村大集,或迎来一挂卖货的小卡,神情不仅为之一震。另种喧嚣,另种热闹,朴实的买卖,平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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