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烂

  （按：本篇是正文第1篇）

      把“收破烂”这一动作后面加上一个“的”字，就变成了一种职业——收破烂的。在皖北地区，最后一个字不读de，而是读di音。收破烂的每次到一个村庄，就会敞开嗓子吆喊，“可有卖破烂的——”、“可有卖破烂废品的——”，后来又有“破烂废品拿来卖——”这种吆喊掺杂，但无论如果，总是一声之后就把声音拖得很长，以引起庄里人的注意。伴随着庄里的狗的不断地狂吠声，收破烂且走且注意，等着有人照顾生意。

      破烂，本是形容词，但在人口中，大多是用作那些破旧东西的代称。村子里只要是不足以拿来使用的废旧物品，不管能不能卖钱，就都成了破烂了。

      在九几年的时候，收破烂的还是骑着一辆28式自行车，车子的后座两边绑着两个大篮子。篮子很大，架在自行车后轮两侧的篮子能装下四袋小麦。作为装破烂的容器，有的车子后边的篮子是用荆条编制而成，有的是用方体的筐——由塑料打包带绕住兜住钢筋编制而成。收破烂的半天能溜上几个庄，时常不是把筐装满就赶回去，而是把筐内的东西压紧，上面堆得高高的才离去。有时实在装不下了，收破烂的就让主家先留着，等送回去一趟，下午再来。装满的篮子看着好像马上就要倒了一样，只有行走起来才能保持平衡，但对于收破烂的人来说。这也是现有条件下最好的解决方法，好不容易遛了那么远的路，不得不多带一些回去来减少来回的次数。

      时常来村庄里收废品的，年龄大多偏高，五十几岁是惯常的。可能是因为家中有活要干，又不能到远方的外地打工，收破烂就成为他们合适的营生。他们的活动范围就是几个乡镇，走得太远，某一两个地方就来不及顾及了，即使这样，等到再次去一个村庄的时候，也是半个月之后了。在庄里呆的时间长的人，多是和他们熟识的，早年的人工挖河道可能是这些人认识的原因。现在没有了认识的途径，村里人与外面来的人想要变得熟识，还要提及老一辈的人才能拉上关系。

      这是种不分季节的职业，不管一年的哪一个月，都会有人到每个村庄。虽然不是每天都到一个庄里，却和其他的下乡的人一样，人数不多，但来回的几个庄走动，就会有所收获。就像给土地休耕一样，一个庄在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卖破烂了。

      秋冬季节，收破烂的又多起来，因为年关来临时，要丢弃的旧东西实在太多，收破烂的心里早就思量好了自己行程的时间和地点，他们不会错过这个关键的时段，这是一个愿买愿卖的好时机。过年之前，家里扫除废旧物品，很多破烂都要处理，收破烂的就要来了。正月十五之后，更多的废品也成就了一阶段卖废品的大日子。才开始的年关相对冷清，但当人变得稍微富庶一些的时候，就大不一样，从少有放烟花，到只要有节日，就会有放烟花的。过年期间，大量的烟花壳子就是丰富的废品之一。从腊八开始，一直到元宵节日，农村的空中都会响起震天的声音，很多小孩子都会抢着捡拾放在家里，到一定时候卖了钱，当成自己的零花钱，而且还会很珍视难得的零花钱，认真处置。

      现在的收破烂的很赚钱了，每次见到他们，都是开着车来的，或者是三轮摩托，或者是三轮电瓶车，这样就减少了人力的使用，省事多了。当然，这样就会让他们带更多的货物，遇上机会，这车子一定又是满满的、慢慢地在路上挪动，带到一个价格相对较高的地方，把这些东西倒卖了。

      在废品场卖废品，价格是相对较高的。因为时常人们是在家里就可以把废品卖了，收废品的想赚些钱，就需要压低价格，再到废品场倒卖。如果有人直接把自家的废品拉到废品场，这中间的回扣就多了。废品站很大，让人觉得干什么干大了都能挣到衣食无忧的地步，这虽然不是一件很高大上的工作，但直接带来的经济利益，却是相当的令人羡慕的。

      虽然破烂废品的收购者拉的都是破碎品，他们却仍有些特别的规则：废铁、废铝、废塑料、废纸、旧啤酒瓶子全要，唯独烂了口的啤酒瓶和灌了油的瓶子会被拒绝，至于装过油的瓶子，则是最为人所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