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之东西
“收废旧物品!收旧电脑、收旧电视,收旧电冰箱、收旧洗衣机……”一个外地男人的口音,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辆三轮电动车出现在阳台窗户外,从挂在车把上的那个小电喇叭发出来。
收破烂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穿得还算可以,身体也挺壮。他那双眼睛自打进了小区院就没闲过,东瞅一瞅,西瞧一瞧,看哪家的阳台上有没有人喊,人家卖的东西多,就会让他上楼到家门口收,卖的东西少,就让他在楼底下等。要是阳台上没人理他,他把车掉个头就没影了。
我家住在楼房的一层。考虑到父母亲岁数一年比一年老,爬楼梯费劲,为方便他们的生活起居,我多年前买下来这套房子。这些年,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舍得花钱,吃的用的一个劲的往家里买。牛奶个白箱子,水果塑料篮子,啤酒、饮料和矿泉水瓶子,旧书本,废报纸等等,过些天就攒不少。
我几次说过母亲,把那些东西跟垃圾一起扔了吧,辛辛苦苦的攒着,占地方,又卖不了几个钱。母亲总是板着脸说:“我们每天在公园锻炼身体老人们,有好几个,见了年轻人扔的矿泉水瓶子,都往回家捡。妈——不在外面捡,卖自己家的破烂,不丢人。”我也是无语,转念一想,母亲上年纪了,有点事干也挺好。
望着阳台护窗上堆放的那些破烂,我提醒母亲:“收破烂的来了,把它们都卖了吧。”
“不!妈还想等等那个山东老汉。”
“那个收破烂的老汉,多长时间不来了?”
“两个来月了,怪了,平时他一个月来一次。”
“您还等?”
“再等等吧!”母亲望着窗外。我只好默认,没法子,父母亲都是山东人,毕竟跟收破烂的老汉是老乡啊!
说起来那个收破烂的老汉,我的父母亲已经跟他打了六七年交道。究其原因,父母亲说这个老汉是个实在人,从来都不在秤杆子上耍手段,再加上又是山东老乡,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平日里,父母亲把那些能卖的东西,规整到一个一起,任凭别的收破烂的怎样吆喝,他们也不卖。总是瞅着窗外,就那样等着。
那个收破烂的山东老汉,刚刚六十岁,花白的头发,黝黑的额头布满了皱纹,黄黄的牙还缺了几颗,腰早早的弯了,一双手磨出了好多的老茧子。天气暖和了,穿着一件灰色的变白的夹克衫;天气冷了,穿着一件黑色的褪色的皮夹克。
他骑着一辆旧而小的三轮车,吆喝声很特别:“收破烂嗨!”他用浓浓的听着亲切的山东口音喊,只要一连续喊几声,那个“收”字就被他嘶哑的声音弄丢了:“破烂嗨!”小区里的许多人,已经熟悉他的声音,有点小零碎废品,都喜欢卖给他。
收破烂的老汉,挺有意思的。每次来小区路过我家窗户时,知道我父母亲耳朵听不清楚,就大声喊几句。父母亲只要一听见他来了,马上放下手里的活计,到阳台上朝着他摆一下手,收破烂的老汉心领神会点一下头。当父母亲将要卖的东西,放在门口时,收破烂的老汉也从楼后绕到了门外。
炎热的夏天,寒冷的冬天,父母亲总是把收破烂的老汉让到家里面。有时碰巧我也在家。收破烂的老汉有些不好意思:“我浑身上下不太干净,怕把地给弄脏了。”“没事,脏点无所谓。”父母亲总是面带微笑。
收破烂的老汉,一边把不同的物品分开过秤,一边说着当前废旧物品的价格。“大嫂!你们看看秤。”我故意躲开。母亲则说:“不用看了,你秤多少斤就是多少斤。”收破烂的老汉过完秤,说个斤数和钱数,随即从上衣兜掏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交给母亲。母亲很随意地把钱收起。我走出来,帮收破烂的老汉把物品放到车上。收破烂的老汉很高兴,蹬着三轮车走了。
母亲每天都望着窗外,等着那熟悉的山东口音“收破烂嗨!……破烂嗨!”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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