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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轻时很美,高挑的身材,乌黑的长发,最让人羡慕的是她那怎么也晒不黑的白晰皮肤。他则个子矮小,皮肤黝黑,最难看的是他还是个驼背,站在她面前就比她矮了不少。
他家开着一间小诊所,家底丰厚。他医术了得,小小年纪就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他会治寻常小病,也会治无名肿毒,甚至还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给人刮除眼球上的云翳。
他早就看中了她,还未成年,他便央求父母找了好几个人轮流去她家里做媒。可她看不上他,说他不但人长得丑还脾气暴躁,她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
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这次却不再让她由着性子来,拿着长长的烟斗就要往她头上敲。她的母亲也劝她嫁,说她从小身体不好干不了什么活,嫁到他家一定不会再受苦。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最终仍然没逃过“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有人笑他们是“黑白配”,他却只是“嘿嘿”地笑笑,并不计较。
婚后,他极尽谄媚之能事,变着法子地讨好她。她却冷冰冰的,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他不当一回事,只把她当宝一样地疼着、爱着。他家三代单传,他却没有给她传宗接代的压力。她生下大女儿时,他看着襁褓中的那副天使般的面容,开心不已,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村里有人冷嘲热讽:“生个丫头片子还当捡到宝一样。”却换来他的大声斥责,吓得那人落荒而逃。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好,她看在眼里,并慢慢被他感动,对他的好由最初的排斥到慢慢接受,最后也开始学着去关心他了。
她越来越欣赏他了:他勤劳,每天一大早就起床,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常常是刚放下手术刀,就跑到地里去干活。吃了晚饭,他也顾不上休息,就会跑到他专属的“书房”做花圈。卖了钱,他就给她和孩子们买一大堆好吃的。
她一个接一个地给他生着孩子,男孩女孩轮流着生。生到第五个,他却把乡里的干部带来家里,把她“抓”去结了扎。后来,她还一直怪他:如果不让我去结扎,第六胎一定是个儿子,我们就会有三儿三女,多完美呀。
那个年代,谁不想多子多福?但他却更担心她的身体,不想让她过度操劳。
他脾气很大,偶尔也会对她吼,但一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便又很快就消了气,并去做更多让她开心的事。而他吼她的原因,不过是他想让她不要做太多的农活,而她却总想不管不顾地拼命干活。
六十岁那年,他查出患了肺癌,儿女们做了张假的化验单给他看,告诉他是“肺气肿”。不知道他是当真了还是为了骗她而将计就计,就算不停地做化疗,他也会告诉她只是肺气肿,没事的。
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才决定教她怎么干地里的活。他告诉她各种农作物的播种时间和注意事项,她下地,他就搬个小板凳跟着一起去地里,坐在旁边不厌其烦地教……
熬了两年,他终于撑不住了,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离她而去了。她伤心欲绝,哭到几近晕厥,恨不得能跟他一起去了。即使现在他已经走了11年了,她仍然一提起他就眼泪汪汪的。但她一直记得他临终时说过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多活几十年,帮我看看这美好的世界,看着儿孙们长大成人。”
他是我的父亲,她是我的母亲,两个外形如此不般配的人,却一起携手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他们那一代人的爱情,是细水长流的温暖,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却有相濡以沫的陪伴。他们在生活的琐碎中,共同谱写了一曲不离不弃的乐章。彼此的信任与支持,是他们爱情的基石。尽管历经风雨,但那份执着与坚守,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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