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次塌方事故的沉重打击郑奇五从此一蹶不振,他开始天天喝酒,一喝就醉,喝醉就哭,哭完就睡。妻子苏芬看到丈夫颓废的神态也是经常以泪洗面。她没有埋怨丈夫,知道他心里苦。她明白,等到丈夫缓过劲来还需一个过程,时下对他不要施加任何压力。
再说了,自己也马上就要生二胎了,也需要心情平静,不能太过激动。常言道,时间是解决痛苦的最佳良药,忍一忍,等一等,一切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家产没有了不算事,没有了再创,两人都还年轻,大不了再奋斗几年,说不定三年五载或者十年八年又会翻身,又会成为百万富翁。因此苏芬并没有过多地干预丈夫,更没有指责丈夫。
这天郑奇五又对着酒瓶灌酒,高成亮突然大步走进屋来,他一把夺过郑奇五的酒瓶使劲摔在地上,然后大声呵斥:“喝,天天喝,喝死能解决什么问题?我本以为此次重大事故叫你心里不好受,喝几天解解忧愁就过去了,不曾想事情过去十多天了,你还是天天以酒浇愁,太令人失望了。难道从此你就这样沉沦下去?”
郑奇五已经喝得醉眼惺忪,他看着高成亮说:“姨夫,你,你来了?你不让我喝酒,我还能干什么?钱没了,家底空了,两手空空,我还指望什么再干工程?我难受,我只有喝酒,喝醉了什么都不计较了。”
“放屁,一派胡言!遭受打击就消极颓废,那还指望什么东山再起?别忘了,你现在还有工地,还有工人在干活,还在挣钱,公司没有开除你,没赶你的队伍走。你还有机会儿翻身。再说了,我仍然在公司任职,还会帮你,还会继续给你活干,就你这熊样难道不让我寒心吗?”
郑奇五被高成亮一通臭骂脑袋上冷汗直流,他立刻清醒过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接着向高成亮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直起身来又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并哭着说:“我混蛋,我太让你老失望了!”
高成亮看见郑奇五的反常表现吃惊不小,他赶紧弯腰拉起郑奇五说:“起来吧,明白就好。”
苏芬也走过来说:“听咱姨夫的,从此不要再喝酒了,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努力。公司有咱姨夫帮忙也亏待不了我们,将来咱家还有翻身的机会。”
郑奇五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我这是什么命呀?不能见好,只要见好肯定出事。老天为什么给我过不去?我没有坑害过人,更没有作过恶,为啥干嘛都让我顺心如意呢?”
“好了,什么命不命的,都过去了。这回就是转折点,人跌倒低谷往后就是步步走高。”高成亮说,“这次是一大教训,以后干活肯定就会小心再小心了,不会再出事故了。振作起来吧,好好干,争取三五年后大翻身。”
几个人正说着话,苏贺急匆匆地跑进屋来,他看到高成亮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转脸问郑奇五:“姐夫,除铁间的回填土已经干完了,接下来干什么?还有没有活可干?”
高成亮说:“有的是活,干不完。明天我给你安排,你姐夫这段时间没去工地,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要问他。”
苏贺说:“好吧,明天我听姨夫的安排。”
郑奇五看了看苏贺,又看了看高成亮,然后低下头去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高成亮又对苏贺交代了几句,然后起身告辞。苏贺也紧跟其后离开郑奇五家回到工地。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工地上工人们陆续收工回家,苏贺也跟随民工们回到生活区。他今天不准备去食堂打饭,他要去姐姐家,他有话要对姐姐姐夫讲。
苏贺来到姐姐家对姐姐和郑奇五说:“我尽管来工地时间不长,可我知道电厂经常发生事故,不是钢管掉落砸伤砸死人,就是模版倒塌砸死人,还有工人不慎从高空坠落丢掉性命,或是机械电器伤人等等等等,好多老板因此赔光了家底,赔个倾家荡产。可有几个人就此沉沦洗手不干?没有,起码我没有听说过。人家仍然继续坚持干,家产没有了从头再来。像姐夫你,也学学人家,不能泄气,不能一蹶不振。你干电厂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经验教训都有,也摸清了里面的门道,从零开始干还是有希望东山再起的。再说了,公司还有姨夫帮忙,希望还是有的。”
郑奇五苦笑了一下说:“话是这样说,可从头再来你知道有多难吗?我原来的家底二三百万,那是好几年积攒起来的,今天已经落得个两手空空,东山再起的希望不大,或许说这辈子也没有希望了。”
苏芬说:“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要往好处想。你觉得别人劝说你是在同情你、安慰你,是在做表面文章?其实你错了,他们都是从实际出发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也都说的是实情。你只要照着他们说的去做肯定没错。跌倒爬起来的先例又不是没有,就说咱的近邻江苏的刘老板,他就曾经遭遇过重大打击,赔光了一千多万的家底,怎么样?人家并没有消沉,贷款继续干,现在不是又成了千万富翁吗?”
“我知道,人家那家伙不是一般人,有胆量,有魄力,有头脑,敢赌敢拼。咱行吗?我能那样干嘛?赢了还好,万一又输了呢?”
苏芬说:“撑死大胆的,饿死小胆的。挣大钱的都是大胆的,受穷的都是小胆的。爱拼才会赢。咱不学刘老板也行,反正不能只蹲在家里喝闷酒,喝酒什么也喝不来,只会喝成穷光蛋。”
郑奇五看看妻子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蹲在家里喝闷酒屁用没有,老天爷不会因为你可怜白白给你送东西,送钱财?钱都是付出血汗挣来的,家业是不懈努力拼来的,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子汉,不能因遭受打击就萎靡不振,还得挺起腰杆咬紧牙关再拼一场。
说来也怪,郑奇五想通了,好事也降临到他头上来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转折点。
就在八月十二号这天高成亮又一次来到郑奇五家。这一回他给郑奇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消息对郑奇五来说是好消息,可对另一个人来说是一件坏消息。
这个坏消息的主人公也姓高,叫高佳龙,他也是干电厂有名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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