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艺术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可是现实生活要远远比文字更深沉更丰富更乐观也更苦难。谨以此文，通过一个个故事，反映奋斗中的、百折不挠中的父老乡亲，向我的父老乡亲致敬。

（一）深夜谋出路

鲁西南有一个叫嘉祥纸坊的山区，这里群山环绕，刚一入秋，就已经很凉快了，尤其是夜里，虫鸣伴着风声，让这秋夜颇有冷冷的诗意，这是大自然写的诗。

纸坊有这么一个小山村，有山有水，风景秀丽。在小山村一座老旧平房里，却有一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那人是老王。

老王的睡眠一向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失眠。

春节过后，由于疫情的原因，老王一直没能外出好好干个像样的活，有的干个把月就没活了，有的干了要不回工钱。每天一堆爷们都聚在河涯（方言读yai,二声）上斗牌打发时间，老王心里明白，坐吃山空撑不了多久。

不只老王，一起斗牌的伙计（方言读jie，轻声）们都出现了幻觉，每次去超市买菜都感觉算错账了，这一点菜就一百块钱了？可是一个个算下来，人家没算错，东西都涨价了。之所以觉得柴米油盐贵，还不是因为挣得少！唉，几乎大部分开销都花在了吃上，这就是专家口中的恩格尔系数太高吧。老王他们不懂什么是恩格尔系数，只知道除了花钱买吃的，其它地方不敢花钱。

二半夜，老王爬起来，拉开灯，披上外套，卷了一根烟，这点烟丝还是去邹城买的，都说吸着比华子还好，虽然都没吸过华子。老王点着烟吸了一口，猛然又摁死，穿上鞋走进了黑夜。

老王敲响了刘大能家的门。刘大能快七十了，但依然常年在外工地上打工，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手艺好，有门路。没一会的工夫，只听见一声咳嗽，灯亮了，门打开了，原来都没睡。

是啊，也睡不着。

两人坐在门口的青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夜深了，即使裹着外套，也不禁打哆嗦。不远处的山，在黑夜中更黑，大致的轮廓宛如一头趴着的狮子，静静地倾听着两人的谈话。刘大能掏出两根白将军，这还是前几天刘蛋去世时当忙人发的烟。老王点着烟，望着山，猛吸了几口，接连咳嗽了几声，站起来，“要不你联系联系，出去挣点钱？”话语中带着一丝渴望。

“去青岛那边看看吧！”刘大能吐着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