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 夏巴
龙六几人离开县城，追踪叛军的行迹进入山林。这些痕迹太过明显，简直如同是逃难，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士卒都不会追丢。所以几人直扑叛军所在地，半日时光就到了叛军老窝。
这里的地形围三缺一，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大概是察觉到了龙六等人的靠近，山谷里面的人纷纷冲了出来。两百多人，但是一半几乎都是老弱病残，各个衣衫褴褛，手中拿着的武器，大多是砍树的斧头，锄头等农具，偶尔几个人手中举着长枪和大刀。他们不认识龙六等人，但是他们能感觉到这五人的气势，一股绝望的气息在这些人中间蔓延。
这些人是叛军？明明就是难民。龙九心里想着。
龙六似乎一点都不诧异，取出怀中的画像，抖了抖，问道：“这个女子在哪里？最好自己站出来。”
看到画像，人群一阵骚动，不一会，一个少女在其中挤出来，含怒盯着龙六：“我就是！你们想怎么样？”
这性格和小候官真像。龙九倒是默默念叨了一句。
“你父亲是伐木场的场主，打死了巡视的城尉大人。据说是被发现你父亲煽动人合谋造反。对了，你还是县令新纳的妾吧？”龙六陈述的语气十分平静。
少女闻言果然大怒，眉毛倒竖，大声叫道：“全都是胡说八道！我和那狗官没有关系！那狗官自己上门看到我之后就一定要纳我为妾，我父亲不肯，那狗官就诬陷我父亲是反贼，还派遣城尉大人来抓我，我父亲无奈反抗，却被他暗中派人害死。连那城尉也是他害死的，栽赃污蔑到我父亲头上。这些伐木场的叔伯兄弟姐妹们为了保护我而不得不到这里的。我们工作勤恳辛苦，却要连活都不让活了吗？”
龙六沉默的听完了所有的话，听讲完之后才面无表情的说道：“也许真想就是你说的那样。但是我们到了这里，就已经决定了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和结果。从上到下都默认了这个结果。”
“为什么！难道一个县令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少女眼中含雾，悲愤莫名。连着身后的人群都弥漫着一股深深的怨念，恨这生活的不公平。
龙六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至少在这里，他就能一手遮天。短时间内，他也不是你们能够撼动的。”
少女双手略抖，牙齿也带着颤抖道：“那你们现在准备如何，杀光我们所有人吗？”
龙六盯着少女的眼睛，“按我们的任务而言，你现在应该和我回去。其他人只要安稳的回到伐木场就不再追究责任。当然这对于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如果你想在未来复仇，你也可以试试。”
少女听得明白龙六话中的意思，慢慢的冷静下来后，道：“我不会让那狗官碰我一下的！”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行，那你自尽吧。喝了这个，没有痛苦。”龙六示意一名老虎丢出一个药瓶，“你死了，任何麻烦都没有了。”
少女拿着药瓶，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每个人眼中都是心若死灰的悲伤和被压迫到底的无助。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慢慢的打转，但是她的脸上却挂起微笑。
龙九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面目，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松动了。这样的解脱和告别，怎么能让一个少女来承受。然而下一刻，她却没有一丝的犹豫，一饮而尽。
人群中的妇孺都红着眼眶咬着嘴唇或用手掩住面颊，有眼泪，却没有哭声。男人们也是红着眼，一个个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或者农具，一动不动。
“咔嗒”
少女的身影缓缓的倒地。片刻过后，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龙六看了一眼营地中的”叛军“，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
一名老虎上前提起少女的遗体，抗在自己肩膀上，跟在龙六身后。一行人转身离开，遗留下后面的人群默然无语。
龙九有点魂不守舍的跟着，背后那些所谓”叛军“的目光让他身体僵硬，蕴含的乞求，愤恨，木讷，悲伤……他不知道怎么做，脚下的步伐重若千钧。
回来的路上是寂静的，一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回到城门时，龙六拦住了其他人，接过少女的遗体，“我去吧，你们先找孙二，等我过来就回阁。”说话间看了一眼龙九。四人点头应是。
龙九和三名虎组成员骑马重新见到了秃头孙二，他看到龙九的神情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龙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野中，靠近众人时龙九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丝血腥气，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然而龙六并没有看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和孙二说了几句话。
回阁的路程比来时更加沉寂，中途三名老虎临时获得任务离开。
将临信镇的前一晚。龙九仰躺在一块青石上，浩瀚的星空并不能解释他心头的困惑和烦忧。
龙六轻声靠近，负手站立，问道：“在想什么？”
龙九犹豫了一下：“前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龙九！”
“……”龙九一时怔住，“龙九难道不是……”
“你想的都是错的！你可能最近在怀疑自己的信仰，怀疑我们所共同敬仰的寒烟阁。这很正常。给你看的，就是我们面临的现实。你觉得痛苦吗？那你想想阁主，想想长老们吧。”龙六的话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能平复听者的心里。
周围一片安静，回应龙六的，只有身旁龙九深沉悠远的呼吸声。
回阁之后，龙九就知道司长老是不会见他的。他的困惑正在以其他的方式一点点的为他解答。所以，他不必要着急，也不必强求，该来的该有的自然会来会有。
静等了两天，龙九就恢复了自己的生活，从羽门领取情报，接下任务，前往执行。
很多时候，人们能看到的，都是故事发生时的刹那剧变，生活突然的悲欢离合，却始终没有能够体味到铺垫的长久和韵味。
每一颗种子的播下，或许都只是巧合，但它却可能是改变一方地域的关键。
龙九在近十八年的生活中，最受司长老欣赏的一点，就是他懂得什么是当下的重点并懂得坚持这一点。不要为未知的、已知的事情去浪费时间。过去的已经过去，不必多想，未来的还未到来，不必空想。暂时想不明白的事，自然先放放，时间会给出最后的答案。
【ps：状态不佳，字数很少，下一篇在路上。每一个点赞和评论都是我坚持的理由，谢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