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出事那天，三春的眼皮一直在跳，盛饭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为此被母亲骂了一顿。报信的人冲到家里时，他们的晚饭还没吃完。原来，在建筑工地打工的哥哥出事了，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摔了下来，头部着地。虽然当时立即送去医院抢救，还是没能救回来。没有电话的年代只能靠人骑着自行车赶了几十公里回来报信。
哥哥的突然离去，打破了整个家庭的生活轨迹，留下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和满心碎裂的家人。那些天，家里哭声一片，父母昏厥多次，一夜之间白了头发，醒来就哑着嗓子呼唤“我苦命的儿……”嫂子不吃不喝，泪已流干的她睁着空洞的双眼看向未知的尽头。姐姐哭着捶打建筑工地的人：“你们赔我哥……”“把我哥还回来……”
三春抱着小侄子坐在一角，默默地流泪，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唯一对她好点的哥哥再也见不到了，以后她将更加孤独。
半年后，嫂子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家，她哭着跟公公婆婆说对不起。如何去指责她的狠心？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以后还要有自己的生活。
婆婆求她不要把唯一的孙子带走，儿子已经不在了，孙子如果也离开，他们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心了。嫂子再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也只能答应，留下孩子给老两口一个念想，更是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以为这个家的日子有奔头了，不料在轰然间倒塌，变得四分五裂。父母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总是以泪洗面。十来岁的三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父母，只能尽力把家务做好，把侄子带好，给父母多一些时间休息，多一些时间恢复。
从此，小小的少女承担起了妈妈的责任，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侄子小北。晚上带着他睡觉，早上给他穿衣洗脸喂饭，白天忙完活后便抱着他溜达。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行走，陪他走过春夏秋冬。
待小北能独立行走时，三春洗衣服时让他在边上玩水，烧饭时让他在灶台边跟家里的小狗玩。她开始得心应手，并已经习惯了被小北依赖。
家里养了十来只羊，每天她都要赶着羊群去河边吃草。小北也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她总是找到一处地儿，让羊儿们自己找着吃，而她带着小北找个树荫坐下来。边看着羊群边发呆。
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脑袋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探求，他便不停地问姑姑问题，可是三春懂的很少，根本应付不了小北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话少的她又不会敷衍，只能苦恼地回答“不晓得”。虽然姑姑总是回答不知道，小小的孩子依旧是数不清的问题，他知道自己的姑姑对他最宽容，不会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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