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二年级的暑假里,姐姐即将升入高三,假期里开始了提前补课的状态,也没有时间来看我,我的暑假生活也比较忙碌,先把收获的麦子用板车拉到10公里外的面粉厂换回了两大袋面粉,又把院子里的几棵杨树和榆树请求黑蛋哥帮我们卖掉,凑了150元的现金,最后把削下来的树枝归拢到一起,秋天表姑家再给一些玉米结和高粱杆,一个冬天的柴禾就不成问题了。
张奶身体不是太好,血压升高的时候有点头晕,整个假期都不用她老人家做什么,我一边做着家务,一边看些闲书,新华书店貌似书籍多了一些,种类也比以前丰富许多,赶集的时候,偶尔我也舍得买上一两本,和同学们交换着看。《杨家将》、《岳飞传》就是那个时候阅读的。后来偶尔借到了一本繁体字的《红楼梦》,还是线装本,好多字不认识,连猜带懵知道了贾宝玉和林黛玉,那是第一次接触《红楼梦》,竟然是繁体线装本,极大影响了我的阅读兴趣。
初中三年级提前一个星期开学,我安顿好家里的事情,背着行李匆忙上路了。初三课程比较紧张,一部分同学早晚都在学校吃饭中午回家,虽然食堂的饭只有稀饭和馍馍,但节省时间。
学生食堂和教师食堂对门,学生基本把饭买回去到寝室吃,而老师们就蹲在食堂门口吃饭,连一张吃饭的桌子都没有。老师食堂就是比学生食堂多一份菜而已——吃食堂的公办教师很少,多半是民办老师,工资大约30——40元,生活上还是比较节约的。
食堂的大师傅都是附近的村民,来回也比较方便,甚至还是有点关系的人物,遇到调皮捣乱的学生他们也是不怕的。记得有一天早上,一个高个子男生直呼馍馍不够分量,找大师傅闹事,大师傅把馍馍放到盘子秤上一称,刚刚够,生气的大师傅随手抡起盛稀饭的大铁勺向那个男生甩了过来,刚开还嚣张不已的大男生瞬间怂了,抱头逃窜了……让我不解的是对面正在吃饭的程校长竟然没有出面阻挡!
新学期开了化学课,而且化学老师是科班毕业的大美女——程秀开,很霸气的名字!虽然那个时候做化学实验的仪器不多,但是化学课还是有意思的,我们农村出身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对那些仪器和试剂十分感兴趣,好像化学课开启了我们对科学的认识。
新学期开学的第二个月,张奶奶无论走路还是做饭都有点力不从心,我也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于是和班主任张子杰老师说明情况,在家住,不再上早晚自习,白天过来上课就可以了,张老师体恤我的困难,便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接下来的时间里,早晨早早起来学习一会,然后做我和张奶的早饭,收拾停当快速去学校上课,中午再回来做饭,下午再上课,放学回来,晚饭后在家学习,唯一感到不方便的是在学校用汽灯照明,在家要么煤油灯,要么蜡烛,昏暗的灯光下,虽然感觉不太舒服,但也没有耽误我的学习进度,就这样来回奔波我坚持到了学期结束,虽然成绩不太好,但也不算落后。
初三学生的寒假只有15天,一切显得匆匆忙忙,蒸年馍,买年货,拆洗被褥就忙乎了好几天。临近年关,父亲和继母骑着自行车回来了,破天荒地带了一点年货,还有20块钱,我都不客气,照单收下,然后他们就一起到岳母家和他们的宝贝儿子团聚新年了。
新学期开学后,一切显得那样匆忙,课程紧张,赶完新课要集中复习呢!一天来回奔波四次我也感到力不从心,心力憔悴,但我舍不得放弃学习的机会,我不愿意像我的那些小伙伴一样早早被订婚,我想通过上学改变我的命运,我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我,我要飞,飞得越高飞得越远越好……无声的呐喊就是我努力坚持的动力!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我当头一棒——张奶奶竟然不能走路了!我外出上学的这几个小时张奶奶怎么办?张奶奶不忍心耽误我上学,竟然坚持说她自己在家可以,可是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张奶奶挣扎着起来,不幸摔倒了,趴在地方无论如何都回不到床上……我哭喊着把她拖回到床上,并给她换好衣服,扬言我不去上学了,我要在家照顾她的生活——张奶奶照顾我已经整整十年了,给我的不是母爱胜过母爱,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良心会不安……
当天下午我到学校找了校长,声明原因我要休学,休学手续很快办好了,又到教务处退了饭票,办完这一切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时候,同宿舍的室友们刚好在吃饭,我说明了情况后,我的好朋友李娜帮我捆好行李,帮我背着行李送到大门外,临走那一刻李娜哽咽着给我唱了一首《送战友》:送战友,踏征途,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想起驼铃声……我背着行李,一边走一边哭泣:别了,我的班级;别了我的学业;别了我的青春……
14岁被迫离开学校,离开同学和老师们,还有我那些不舍的功课……迎接我的未来生活又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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