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着课题任务,来到厦门的第一个寒假,我延迟了回家的时间,本来这是件令人苦闷的事情,但是,一个月的自我游荡,却让我更加喜欢这座城市,我为自己的这种反常而感到奇怪,求学的道路走到现在,每当去一座新的城市上学,我总是抱着一种随时逃离的姿态,但是,唯有厦门,这个一年四季都有风吹过的城市,让我如此的眷恋,这种眷恋起初是由于无聊的游荡,而后,这种在鹭岛的游荡渐成习惯,最终变成了眷恋本身。
总是喜欢黄昏胜过清晨,晚霞的余光里时常折射着儿时的回忆,放学之后的游戏,大人们晚饭后的闲话,还有白色的葫芦花架,倚着斑驳的土墙,静静的看着飞蛾绕着花蕊飞来飞去。我总是习惯于在黄昏的时候游荡,无目的的游荡,却总是为市井的百态而感到温暖。于是,就被回忆的欲望牵着游荡在厦门的各个小巷,那些小巷,总是会为我带来惊喜,他们回环复杂,有尽头又似乎没有尽头,每当遇到一个意欲转回的死角,转过街角,可能就是一个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人们用着我听不懂的闽南语讨价还价,寒暄问候,但是这种热闹的生活形式本身就是那么的心旷神怡,放佛从冬天一下子就走进了春天,暖暖的阳光,融化了积聚一个冬天的困顿和冷寂。这些深深窄窄的里弄,总是由海岩堆砌而成的墙构成,榕树就在这没有泥土的墙缝中繁荣,三角梅就在每家每户的墙头绽放,即使是排排的楼房,阳台上也总是被玫瑰色的三角梅环抱,走在路上,总是会闻到淡淡的清香,因为这里有茉莉,栀子,木瓜,还有大朵大朵的夹竹桃在夜里静静的呼吸,吐气如兰。这就是厦门,城市的现代化遮不住骨子里的复古情怀,任何一条小巷都仿佛是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威尼斯,诗情画意的美丽,每一种色彩都渲染的恰到好处。
在这些数不清的小巷里,我特别钟情于顶澳仔,就仅仅是这个名字,就令人感到温暖,我总是喜欢走在小路的中央,因为这样就可以听到背后的老自行车发出来的铃声,不用回头,我就可以想象出一位买菜回来的老爷爷打着车铃的模样,我喜欢这种对于市井小生活的引诱,这让我回到了童年,似乎我还是那个放学之后总是喜欢搞恶作剧的小学生,一路跑着,跳着,打着,闹着的回到家里。只有在厦门的小巷里这些专属于90后的回忆才能被一丝一丝的抽起。破旧的老房子,老房子里温黄的灯光,街边的食杂店,食杂店外布满油污的公用电话,还有从窗子里就能看到的,家家户户悬挂着的老式吊顶风扇,就连晚饭时候,食材下锅时,与热油相撞而发出的嘶嘶的声音,都会令我会心的微笑,然而,笑着笑着,鼻子总会酸楚,眼眶总是会不自觉的湿润,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隐藏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后的幻想,我不可能永远游荡这样的老街巷里,就像我永远不能仅仅抱着回忆生活一样。很多年之后,这些回环复杂的里弄会被轰轰隆隆的推土机从似乎冻结的时光里翻起,既而,一个不会迷路,规规整整的社区就会建起,卖菜的集中在一起,麻辣烫也集中在一起,甚至不复存在,我们都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在哪里放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为了寻找一家家族世代传承的麻糍店而穿街走巷,享受迷失的乐趣。很多年以后,没有了回环复杂,没有了泥土的清香,没有了游荡的快乐,我们只能抱着残破的回忆,却再也找不到回忆的故乡。于是,游荡成了我的习惯,我要把厦门好好的存在我的心里,等那一天,我离开了这里,我感觉疲惫的时候,可以闭上眼睛,神游一番。我不害怕离开这里,因为在她最美丽的时候离去,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我初遇时的秀丽。爱的太深,总难免想逃离。
一个学期如期而至,在忙碌的学习之余,游荡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喜欢躺在上玄场的蒲葵树下,享受轻轻的海风,细数一缕一缕的阳光,旁若无人的安然睡去。更喜欢在夜晚流浪,漫步与夹竹桃与海浪之间的青石街道,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月牙儿挂在海上,淡淡的轻云挂在月牙儿上。这种游荡不是远行,在一个地方的内心旅行才是游荡,何必远足,游荡的青春,就是心灵的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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