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牛年仲夏,1986年参加省教育学院函授的十三名同学聚首凤城。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三十五年,风华正茂变成了霜染鬓发,有的竟不敢相认了。欢声笑语中,大家畅谈同学之情,回顾当年充满艰辛但劲头十足的学习生活,从内心感谢三年函授为自己成长进步打下的基础。环顾左右,在个人努力拼搏和专业知识支撑下,大都成为了教育战线颇有建树的精英和各级行政部门领导干部。面对此情此景,长达六年的函授之路又浮上心头。
那是一个特别崇尚知识、重视学历、鼓励奋进的年代。国家为了快出人才,多出人才,自学和函授之路大开。学费由教育行政部门统一划拨,往返路费由单位据实报销,个人只负担教材费。学历和全日制大学一样:提工资一样,评职称一样,提拔使用一样。当时,我调到教育局不久,从教学转为文字工作,颇感不适应,捉襟见肘,迫切需要增加教育管理知识,同时中专学历也自觉有些落伍,闻听省教育学院招收教育管理大专函授班,毫不犹豫就报名了。入学考试跟高考一样,试卷密封,监场严格。百余名学校干部和局机关、师范科室人员报名,十五人被录取。
潍坊市面授点设在昌乐教师进修学校,后移到临朐。每年利用寒暑假面授两次,每次约两周。学习条件比预想的要苦,首次面授是在寒假,我因手头材料未毕晚行一步,背着铺盖和脸盆,下了火车冒着大风雪,一路打听着气喘吁吁赶到学校。宿舍窗户透风,脸盆结冰,晚上冻的睡不着觉,当了一晚上“团长”,第二天赶紧出去买电褥子。十几天没有洗过脸,只是用毛巾蘸点热水擦擦。夏天则是蚊虫叮咬,酷热难耐。一次黎明醒来,感觉腋下暖暖的蠕蠕的,胳膊一夹,“吱——”跑出一只没毛的小耗子来,吓得再没入睡,起床后赶紧把床垫子撤了。
条件再苦挡不住我们渴望知识的热情。这是迈进了没有院墙的梦寐以求的大学啊!这是第一次聆听教授讲课啊!讲授《教育学》的曲师大杨老师,知识渊博,分析透彻,当讲到教育方针时,引经据典,结合自己的研究成果,就像学术报告一样进行了系统深入阐释,给人启迪。省教科所的陈老师讲授《儿童心理学》,他思维活跃而开放,对西方儿童心理学理论颇有研究,课堂多采用讨论的方式,让人耳目一新。讲授《普通心理学》的隋老师则是老教授风范,授课有板有眼,经验丰富,当讲到不对称美的时候,他指着前排一位马尾辫向一侧倾斜的漂亮女生微笑着说:“这位女同学的发辫就是不对称美哦。”把这位女生羞的脸绯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同学们边听边记,积极配合老师的教学,时而发出会心的笑声。不明白的问题就寻机向老师请教。
临朐山区来的女学员,系着头巾,带着一摞摞煎饼,有时吃着饭还讨论问题。一位年长的昌邑学员患有强直性脊柱炎,脊柱都有些弯曲变型了,每天清晨在运动器材前边作拉伸动作,边看书。安丘一位帅气的学员新婚不到一周就来了,中间回去了一趟,第二天课前返回,同学跟他开玩笑:“回去撒了个欢?舍得离开吗?”“不舍得也得舍。”“让新娘子守空房人家没怨言吗?回去不怕挨罚?轻罚不了吧?”“任罚!”同县的一位女生揶揄道:“那才巴不得呢!”“哈哈!”
从第二次面授开始,到校后先考上次学过的内容,再学新课程。头着一个多月就着手复习了,把课本、讲义、课堂笔记细研一遍,吃透,找出重点问题整理出来,早晚背诵。我用的是尝试回忆法,这也是老师讲的,掩卷回忆中找出断点,有针对性的击破,通过反复的尝试回忆把暂时记忆转化为永久记忆,效果很好。逻辑学是难度较大的一门课程,尤其是周延这一概念,不好理解。去面授走出家门还陷在糊涂阵里,上车站的路上在思索,坐在候车室也在琢磨,突然间窗户纸捅破了,顿悟,一通百通,整本书势如破竹般掌握了,轻松走上考场,几乎得了满分。一位同事参加自学考试,也有《逻辑学》这门课程,我调到市委机关了,她还过去与我探讨。
三年时间,先后学习了《教育心理学》《教育经济学》《比较教育学》《管理心理学》等十几门课程,对实际工作起到了有效的帮助作用。编写内部刊物《教育通讯》和起草有关文件时,我注意把学到的专业知识融进去,增强了科学性和严密性,稿件质量明显提高了。期间,在中国教育报发表了《高密一中培养青年教师的举措和经验》等几篇文章。陪同领导调研,适宜的场合也阐述自己见解,感觉自信心和底气足了。
尝到甜头,专科毕业后我没有就此止步,一鼓作气又考取了北师大发展心理学与教育心理学本科函授,开始了又一个三年的学习。函授班在山东限额招收二十五人,潍坊考取四人(另三位是潍坊教委马老师、寒亭师范李老师、临朐教师进修学校赵老师)。其他学员来自山西、内蒙和北京市。面授地点就设在北师大,寒来暑往先后六次进京。
难忘初次只身前往,出了北京火车站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四顾茫然。向人问路,浓重的方言对方难以听懂,好不容易被引上公交车,却是去往了名称容易混淆的首都师范大学,几经辗转才到达学校。报到安顿之后,初识的几位同学相约走出校门,其中一位提议:“去天安门广场看看吧?”几位都是第一次进京,对天安门向往已久,一拍即合。迈开大步,忘记了疲劳,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惊喜的望着晚霞映衬下金碧辉煌的天安门城楼和庄严神圣的广场,充满激动和震撼。
难忘坐在带有古典建筑风格的教学楼里,仿佛置身知识殿堂,聆听着林崇德、董奇等当代著名心理学家教育学家的讲课,海绵吸水般汲取着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专业知识,心境是那样的纯净和美好,认知结构和人生境界都得到了新的升华。漫步校园,真切感受到这所百年学府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浓的学术氛围。
难忘《统计学概论》考试,用到大量深奥的高等数学知识,计算题甚多,平生首次遭遇不及格,回来后卧薪尝胆,抱着高等数学拼命去肯,汗水滴落在一张张演算纸上,再次补考终于成功逾越了这座橫在面前的高山。
难忘拿着精心撰写的论文忐忑不安走进办公室,双手交给负责老师,老师凝神浏览一遍,一句肯定鼓励的话语使自己就像喝下一杯美酒般甘甜。
难忘最后一次面授,携对象和女儿同行,学习和毕业典礼等活动结束后,一起参观故宫,泛舟北海,走进颐和园,轻松而愉悦。
六年时光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学习收获是满满的,又是初步的。学习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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